时间:2023-11-08 13:09 | 栏目: 真实鬼故事 | 点击:次
“天下皆知,贵国蓄意散发毒疫,举兵侵犯内陆诸国,凡是战乱所至之处伏尸百万,饿殍遍野,天地为证,人神共愤。”
吕清霖面色不卑不亢,正声道,“但倘若贵国愿意交出此次祸乱的罪魁祸首及幕僚诸人,归顺臣服,南郡绝不会为难被迫听从军令的底层官吏与数十万临羌军士,更不会挑起战火,殃及无辜百姓。”
话音落下,周遭死寂,转瞬间满朝哗然,文臣武将之间面面相觑,临羌这些破事他们可什么都没有参与,这么看来,他们是还有生路可言?!
任北戚面色微顿,冷眼扫视着下方躁动不安的诸臣,然而在长日以来的紧迫感和压抑感之下,他们的神经早已绷到了极致,此刻陡然被人告知他们还有路可走,前路光明,朝臣纷纷失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全然不顾上首森寒可怖的主上。
“那这意思……”任北戚眸底寒意渐渐蕴起,面上却不动声色,“是要把孤交出去?”
“末将等只是递个话。”林浒淡声道,“既然如今话已带到,那么殿下,臣等告退。”
任北戚幽幽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转而看向依旧叽叽喳喳的朝臣众人,冷声笑道,“怎么,你们很高兴吗?”
众人眼神不断交流着,最终从人群中走出一人,肩负着诸臣的希望,弱声开口,“殿下,南郡之人最重信义,必定会说到做到,依臣看,不若就按照他们所说的……”
任北戚淡淡看着他,“什么?”
顶着上首如蟒蛇般阴鸷的视线,那人克制着怖惧,硬着头皮说完了剩下的话,“不若便降了吧……”
话落,还未待大殿诸臣反应过来,只见一抹墨玄衣袂掠过,顷刻间鲜血喷涌,四下肆流,众人接二连三回过神来,再定睛看时,方才说话那人已经身首异处,瞠大的双目满眼惊惧……
而任北戚手起刀落,此刻正旁若无人地用手帕擦拭着匕首间的鲜血,仿佛上面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这下朝臣彻底安静下来了,再没人敢发出一个音节,见过了方才那人的死状,紧张害怕的同时,不少朝臣已经有了反胃感和恶心感,五脏六腑仿佛都扭曲了……
“你们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想要用孤来换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太平!”任北戚怒火再也不受控制地喷薄了出来,一字一句道,“孤不准!”
话落,显而易见的,没有人敢搭腔,任北戚扫视着这群见风使舵的无知鼠辈,居高临下道,“再者,人家方才说了,不会为难无关官吏与将士,可这不为难是什么个意思,仅仅留下你们的一条狗命罢了!你们以为,真是降服了,自己如今的权势和地位还会存在吗?!”
诸臣有苦难言,只得默默忍受了任北戚长达数个时辰的规训和劝导,待到散会之际,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
固国将军孙秋戍与右相华为斋没有用步辇,并肩走到了回程路上,皎月高悬,两人心事各异,一路沉默地走着。
待到已经能看见不远处丞相府的牌匾了,孙秋戍观摩着身侧的人,才试探性问道,“华兄,今日之事,你怎么想?”
两人已经是多年挚友,一样对任北戚掌权之后的暴虐行径深恶痛绝,孙秋戍也相信,对方和自己会是同样的想法。
华为斋也是想和孙秋戍开诚布ᴊsɢ公地谈一谈,确认了四下无人,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语调低声道,“我相信南郡。”
孙秋戍双目微瞠,瞳孔迸发出了光亮,“我的想法与华兄一致。”
“不过在行动之前,我想要亲自见一见南郡城主……”华为斋轻声叹道,“使臣虽已将话带到,可……其间具体细节,我们还是需要再加斟酌。”
孙秋戍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到了丞相府门口后,两人就此告别,华为斋轻揉着耳穴,提步进了自家府门,深夜静谧而安宁,踩着皎柔月光,华为斋穿过轩榭庭落,却在迈入寝居院门的刹那,停下了脚步。
皓月如霜,竹叶簌簌坠落,一袭月牙白色云纹广袍的男子长身玉立,姿态闲雅,风华绰约,皎洁衣袂随风轻逸飞扬,翩然若雪。
似是觉察到了后方动静,那人缓缓侧过身来,只是一眼,华为斋瞬时心间大骇,南郡城主公布身份与相貌之时动惊天下,这张脸他不可能会认错!
第173章 收降(一):民心所向
固国将军府,书房。
玄青霖述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了桌案上,指尖轻搭着瓷盖,静静道,“该说的我方才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南郡收服临羌的本意是要制止永无休止的杀戮和战争,不是要为难百姓或者是一定要对军士官僚赶尽杀绝,孙将军是明理之人,我明白您一样痛恨战乱,如若南郡与临羌之间能够以最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这样对双方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孙秋戍端坐在桌案另一侧,蹙眉不语,他深知玄青霖述所说不虚,但若真如他所言,便是背叛王朝,背叛任北戚,他们孙家为临羌抛颅洒血,世代忠良,难道要在他这一代离经叛道吗……
“孙将军。”玄青霖述轻声道,“先帝在时,您是位高权重的固国将军,意气昂扬,风光无限,可在任北戚掌权后,您怎会甘心淡出朝堂,眼睁睁看着韩燃小人得势?”
静默良久,孙秋戍低声叹息,似悲似憾,“二殿下志在天下,一心想要称王称帝,发动了一次又一次战争,搜刮民脂民膏,增重苛税徭役,百姓们生活越来越不好过,更何况因为长年征战,按律征收的民兵太多,如今城中家家户户都只剩些老幼妇孺,而这一批又一批的军士也在永无停歇的战乱中枉死了……”
孙秋戍眸中似含悲痛之色,“我老了,见不得这些,索性也就放手了……”
“临羌王室残暴无情,就算如此,将军也不愿意选择一次心中大义,而是要以数十万军士的性命作为牺牲,来换取对临羌王室所谓的忠诚吗?”玄青霖述悠悠笑道,“这样的浮华,便是将军孜孜以求的吗?”
“不!”孙秋戍振声驳道,他方才不过是一时稍有感慨,但对于归顺南郡一事,他早已暗下决心,“就算是南郡不派人来,孙某也定会前去拜访,可今日是顾将军亲自躬身垂访,南郡既对孙某礼遇至此,老夫又岂有不应之理?”
他回府时在院子里看见玄青霖述时整个人都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便是玄青霖述是来杀人的,可再一想又觉得不是,毕竟南郡想要强攻进来易如反掌,完全没有必要辛苦避开临羌城墙的严防死守偷渡进来。
玄青霖述微微颔首,两人既已达到了共识,他也无意久留,随口交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又去到右相府外等了一会,直到看见郁迩从里边出来,两人才一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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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碧空如洗,秋高气爽,郁迩微曲着腿靠坐在榻前,骨节分明的指尖动作轻缓地梳理着玄青霖述悠柔逸顺的墨发,后者则疲懒地横躺在郁迩腿上,手里翻阅着底下人方才送进来的临羌军情。
孙秋戍和华为斋的行动比两人预估的还要快,任北戚曾下令,严格封锁那日南郡使臣在大殿之上所说的话,确保不能向外流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与动荡,可不过短短半日,南郡使臣带来的话便一字不落传遍了大街小巷,民间百姓,军营将士议论纷纷,瞬时满城风雨。
不误平民百姓,不杀无辜军士,且只要归顺了南郡,朝廷再也不会大肆征兵,动辄战乱,百姓们再也不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不必再日夜担忧幼童长大了便会强行与父母骨肉分离,应征的丈夫和孩子或许也能早日归家……,对于黎民苍生而言,原本是遥不可及的幻梦,却在此刻发现这些都可以是现实。
满城百姓瞬间集结起来,商贩停业,学堂休课,人人振臂高呼,游街起义,有的百姓甚至想要组织起来合力打开城门,迎接南郡将士进入,临羌城霎时大乱。
“看来是用不了多长时间了。”玄青霖述幽幽合上了书册,“或许歇会就能点兵了,看今夜有没有可能进得了临羌城。”
沉默了一会,玄青霖述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看了眼面容淡然的郁迩,低声唤道,“郁迩。”
郁迩垂眸看着他有些迟疑不决的模样,指尖轻抚着玄青霖述眉间的美人痣,笑道,“怎么了?”
玄青霖述缓缓起身,幽幽道,“你有没有称帝的想法?”
郁迩默了一瞬,才轻声道,“若是真到了这一步。”
他没有说完,但玄青霖述已经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玄青霖述不由轻叹了口气,换了话题,“若是要入驻临羌,我想只带一半兵力前去,让宋映和阎遇带着剩下的人留下,镇守后方。”
他顿了顿,继续道,“虽说临羌没这个本事构成威胁,但我们不能太过自负,该有的防范还是得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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