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11-02 13:37 | 栏目: 校园鬼故事 | 点击:次
了好好完成学业,毕业、工作,你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高建岭动了下嘴,连“可是”二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庄大野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对小端的心意,咳咳……”庄大野势要一口气把话说完,“但说到底,这一切于你而言,不过是场意外,我们父女的事不该再把你卷进来了。其实上一次,你们本就打算救了我之后,小端回去,你留下,对吗?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孩子,辜负了你们那么久的努力。咳咳咳咳……高同学,让我来吧,我造的孽我自己赎。你就按照你们之前计划的那样,回去,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你也有家人、有父母不是吗?不能总让你操心我们的事,影响了你与家人团聚。”
高建岭还想辩驳,却被庄大野最后那句话说得定住了,这三十年白驹过隙,对他来说最大遗憾莫过于未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若再错过留在 1990 的机会,这个遗憾将难以弥补……
庄大野自知说动了高建岭,拍了拍他的手道:“咳,交给我,你放心。我先想办法把张同学放出来,然后就去小礼堂后门守着,等演出结束,好好教育教育那个装大爷的浑小子。”
高建岭很想对他说,他去做这些与他们一起回学校并不冲突,但从他那恳切却坚定的眼神里,高建岭看出了他想要一个人完成这一切的急切愿望,那愿望如火,从心底烧到眼底,烧得他那老于实际年龄的病痨之躯都灼热硬朗起来。
“好。”高建岭回道。
马路口,一老一少分路而行,老的去大学,大学生则调转方向前往报业大厦。
距离命运岔路口,只剩最后 5 小时。
73. 辞别
1990 年的报业大厦不过是一幢三层高的苏式小红楼,入驻了大约 5、6 个编辑部人员,晚上 7 点过后,小红楼的灯几乎都已熄灭,门口停的自行车也只剩零星几辆。高建岭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高远瞩上下班骑的那辆女式车,她个高腿长,车座抬得比别人都高,在她的车旁边,停着一辆座椅放得特别低的男式车,高建岭也认出来了,想必是他未来姐夫小丁的车。
高建岭抬头望了一眼唯一还亮着灯的办公室窗户,知道高远瞩在那里。
按之前的时间线捋一遍:5 月 4 日高建岭失踪这天,他的父母跟随考察队远在云南,学校直到第二天也就是 5 月 5 日下午正式通知高建岭的姐姐高远瞩其弟失踪一事,高远瞩花了一周时间才联系上父母,父母千里迢迢从云南赶回,此后便是几十年无际地等待……
高建岭上楼梯时想到这些,每上一步脚步不由沉重一分,如果没有这场意外,高远瞩下半年就将前往黎巴嫩,开启她的驻外记者生涯,爸妈也能顺利完成他们在云南的测绘工程,延缓因失去儿子造成的长期焦虑而加重的一系列病症。
教室大的编辑室此时只有高远瞩一个人在伏案加班,她最近很忙,忙着学阿拉伯语,还要加强英语听说,同时报社的采访任务也不能落下,这不,在这个虽然一周要上 6 天班但一定可以准时下班的好时代,她不得不借用下班时间整理白天就该完成的采访报道。
高远瞩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眼都顾不上抬便打趣道:“这么快回来了,我猜得对吧,人家老板是不是也要过五四青年节?”
“是我,姐。”
高远瞩抬起头,立体瘦削的脸上嵌着一对圆而长的眼睛,不笑时冷峻笑起来慧黠,好像一只骄傲的狐狸,头发像三十年后一样松垮地绾在脑后。看见经常被她笑话过于一本正经的弟弟无事先通知就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高远瞩摘下工作时戴的眼镜,双臂抱在胸前,眯起她狐狸般的眼睛质问道:“突然造访,比平时更一本正经,出什么事了吧?说,闯了什么祸?”
高建岭拖了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说:“记不记得咱妈那台‘女伯爵’?”
“当然!”高远瞩转着眼睛回忆道,“当年咱妈还说,等我当上记者,就把相机给我用。如今我倒是当上记者了,可惜‘女伯爵’随洪水而逝已十多年。你怎么想起这事了?不会要给我什么惊喜吧?”
高建岭摇头,成功收获姐姐一双大白眼,他继续向她解释:“相机被冲走这事,有我的责任。咱妈让我保管相机,嘱咐我精密仪器一定要小心收藏,避免受潮、避免遭到硬物撞击,她应该是想锻炼我的动手能力吧,最后我把相机夹放在棉麻被子里,这是当时的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谁知,洪水一来,最先被冲走的就是那卷被子。”
“你那会还不到 10 岁,出点小失误很正常。”高远瞩故意说得语重心长,“天灾人祸面前,成年人都做不到万无一失,何况一个小孩。再说了,棉麻被子被冲走,一来因为轻,二来是因为存放位置不合理,怪不到你头上。”
“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不让你找到。咱妈说了要留给你长大后用,但那时候你经常偷偷把相机翻出来摆弄,所以我就想,既然要我好好保管,就得把它藏在一个不被你轻易发现的地方。那个被子轻,平时路上都是我背,你很少碰。”
高远瞩原本笑着的眼睛瞬间拉长了,满脸冷气直冒——
“防火防盗防我呗!”怒号声响彻编辑室。
伴随着急促的小碎步,小丁拎着两碗打包好的馄饨从外面冲进来,嘴上不无担心地喊着:“发生什么事了?有话好好说。”
高远瞩见到小丁诚惶诚恐的样子扑哧笑出来:“能有什么事,我跟我弟闹着玩呢。看来真让你赌对了,馄饨铺这会还没打烊?”
“不仅没打烊,生意还特别好,好多学生特意跑来吃。”小丁笑嘻嘻地看向高建岭,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姐同事,隔壁编辑部的,负责摄影,姓丁。”
高建岭与他握了握手,“我知道。”
“你听说过我?”小丁看着姐弟俩,原本就喜气洋洋的一张脸这会更喜庆了。
高远瞩赶忙啧了一声,故意板着脸对小丁说:“我可没跟他提起过你,可能是你的摄影师大名印在报纸上被他看见了。两碗馄饨放这儿吧,我把钱给你,我跟我弟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回去吧。”
小丁尽管有点怏怏的,还是立马答应了,他当然没要高远瞩的钱,只管叮嘱他们馄饨烫、吃慢点,然后乐呵着走了。高建岭不是没推辞,可他哪里拧得过他姐的安排,高远瞩从小就是有主见且总有理的主儿。
“对小丁好点。”高建岭在小丁走后说。
高远瞩正要吃馄饨,嘴张到一半愣住了,“我没对他不好啊,买夜宵这事,有时候是他有时候是我。而且他也该下班了,让他早点回去又没错。”
高建岭想到,在之前的时间线上,小丁成为他姐夫是他失踪两年后的事,也就是说,俩人可能是在接下来的两年里磨合出感情,此时此刻或许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至少对高远瞩来说是这样,毕竟顺利的话,她下半年就要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