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12-05 14:09 | 栏目: 未解之谜 | 点击:次
般二十天左右,如果今天是第一天,那么他们接下来大概会有十天在同一栋楼上班,照今天看上下班时间也一致——遇到的可能性太高,概率约等于那些天的最高温度是否会超过35摄氏度。
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是温舒白已经不记得她了,主动打招呼是不是又有点多此一举?
陈彦迟按在挎包上的手越来越用力,突然,一阵短促细微的“喀啦”声响了响,震得她手一颤。
没花几秒,她反应过来是包里的文件夹和纸张被压住了。
不是空白的,每次书法课教室会提供纸,不需要自带。是写了字的几张。
一张写了一个“虹”,秦衫写的;一张写了满篇的“虹”,她写的;还有几张写了别的一些耳熟能详的诗词歌赋。
她收拾的时候,习惯地将那些纸重叠起来装进文件夹,原本顺序怎样都无所谓,都是同一天写的,但她在两张“虹”的顺序上犹豫了。
陈彦迟手指慢慢舒展开一点,压着挎包更贴近里面。最后她放到最上面的,是她那张。
满篇的彩虹就在她掌心下,第一次这么触手可及——拥有一点美好的东西,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她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七八岁的小孩。
温舒白就站在她面前。
陈彦迟感觉手心是热的,催促着她行动。
她身体外面的水泥壳好像剥落了。
“你好,我……”
“叮。”
陈彦迟脚尖往左旋转了半个直角,嘴唇张开了,一起张开的还有电梯门,一层到了。
偏偏她已经起了头,温舒白听见了,抬头和她面面相觑。
所以说,电梯站位真的很重要。如果她站在后面,温舒白进来时就会站前面,现在就会是温舒白转过来,她说一句“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或者随便什么借口就能蒙混过关;如果她没有站在前面,就不会这么一转身转到了电梯正中央,恰好挡住后面人的出路,温舒白出不去,她再退一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刻意得不像疯子就像傻子。
“—ʝƨɢ—咚。”
电梯门又关上了。
陈彦迟头皮发麻,从脚尖到脸颊的皮肤都绷紧了,咬咬牙,挤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弯了弯腰往后退同时眼睛瞟到开门键使劲按下去:“不好意思,你先走吧……”
这部电梯性能很好,不过两秒又重新露出外面猛烈的自然光,热气涌进来。
陈彦迟眼帘下垂,盯着灰色地板,手指抠住挎包边缘,祈祷温舒白快走,别让气氛更尴尬了。她后悔了。
鬼知道他们刚才为什么就那么让电梯关上了,幸亏没人来。
陈彦迟没眨眼,不能以眨眼估计时间,但她瞥见了自己手腕上的表盘,更精确,秒针走了三十步、三十一步了。她还按着开门键,电梯大开,小小空间里的温度持续被外面感染上升。
陈彦迟没看见有人走出去,耳朵也没听见脚步声。
温舒白没走,他只是调整了一下角度和距离,似乎离这个忽然叫住他又莫名退缩的女生近了一点。他礼貌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陈彦迟一下子抬起头,温舒白微微带笑的脸近在眼前。
不是侧面不完整的笑,也不是一瞬间眨眨眼就找不到的,陈彦迟感觉自己眨了好几次,温舒白嘴角依然是弯起的。
“我……”陈彦迟按着电梯的手松了,咽下一口唾沫,语速忽慢忽快,声量也有点不稳,“那天……四月份、下雨那天,谢、谢谢你的纸,我用完了……谢谢。”
逻辑乱七八糟,日期、事件掐头去尾,连自我介绍也没做。
陈彦迟说完就觉得脸热,她比他大,却表现得像个三岁小孩子,丢人。幸好电梯门关上了,冷气重新蔓延开来。
“是你啊。”
温舒白没有沉默又绞尽脑汁地回忆很久,陈彦迟感觉热气还没彻底被排出电梯,她就看见了对方脸上并不夸张的恍然大悟,或者说,平静得出人意料。
陈彦迟为不需要进一步解释而惊讶地愣了愣,随后有些困惑,不明白温舒白这么淡然的态度神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抱歉,我只是……”
“抱歉,我不是故意没认出你。”温舒白罕见地没有遵循一贯的交流礼仪等对方说完,而是直接截断了陈彦迟慌张的话。他嘴角的笑往回缩了一点,眼底闪过一丝怪异的黯淡,“我是脸盲。”
吹下一股冷气,陈彦迟长时间用力的指尖一松,继而僵住了。
静谧和低温的环境容易将紧张混乱的情绪转化成敏锐的思考力,陈彦迟想那个词不叫“黯淡”,应该叫“落寞”。
6.“还挺巧的。”
脸盲是可以毫无防备直接袒露给别人听的病吗?
陈彦迟习惯性地慢慢吸着吸管,冰凉的荔枝冻混着甜滋滋的液体上来,然后一点点掉下去,过程安静。
现在的状况对她而言也是毫无防备,甚至可以说超出控制、意料之外、难以置信。
半小时前,她和温舒白错过了出电梯的好时机,双方回过神来电梯已经被楼上人按了上去,陆续停在十六、十九、三十层,有人要进,他俩只好顺着往后退,不一会儿就手臂贴着手臂退到了最后面。两人默契地没有继续中断的话题。
直到电梯重新下到一楼,前面人都走了,陈彦迟和温舒白也顺势走出去。
陈彦迟慢吞吞迈步,温舒白竟然也奇异地跟她保持了同一速度。
气氛尴尬又有种难以描述的和谐。
“我……”走到大楼门口,温舒白突然停下来看陈彦迟。
陈彦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很凑巧地也抬头道:“我请你喝奶茶吧?这附近有家奶茶店……就当谢谢那天你帮我。”
过了两秒,温舒白点头。
然后他们就到了这家奶茶店,她点了一杯半糖荔枝奶霜,温舒白点了一杯无糖茉莉茶。
结账时陈彦迟才知道温舒白不打算让她请,提出他一起付或者各付各,陈彦迟几乎没有强硬地要求过别人,今天却很固执,猜准了温舒白不会为难女生,坚定地用了一个自己说来都牙酸的称呼:“我是姐姐,我请。”
这种强硬看起来无师自通,实际别扭又生疏,没掌握拿年长的成熟气势唬人的诀窍,半点不严厉,反而笑了,比起要求更像恳请。
温舒白沉默了一下,没再过多争执,说:“谢谢。”
店里人不算多,但单独的小桌坐满了,于是他们在墙壁边狭长的连排座位上挨着坐下。
挨着的意思是,两人相邻肩膀的直线距离大概有十厘米,不亲密,也挤不进第三个人。
陈彦迟捧着磨砂质地的圆杯,牙齿不自觉咬住了吸管。思来想去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都是她,但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事情“顺利”地发展到了一个完全没想过的方向。
“我叫温舒白。”
男生温和清晰的嗓音从右边传进耳朵,陈彦迟感觉耳垂痒了痒,连忙道:“你好,我叫陈彦迟。”
这算是补上了之前在电梯里漏掉的自我介绍。
然后呢?该说什么?
陈彦迟没有很多和人友好相处的有效经验,尤其是和同龄男生,但基本常识——不要随便打探他人隐私——她还是懂的。虽然她揣了一肚子关于“脸盲”的问题想问。
好在温舒白大概真的是一个足够聪明而且足够体贴的人,率先打消了她的窘迫:“你也在那栋楼上兼职?”
“嗯、嗯……”这是闲聊的话题,陈彦迟顺着答,“我在二十楼,书法兴趣班,当教师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