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11-19 13:10 | 栏目: 故事会 | 点击:次
奶娘说,我天生艳骨。
不笑时清艳逼人,一笑时妩媚勾魂,
生来就该是被人捧在手心,荣宠一生的。
而他娶我之后,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他几乎日日宿在我的凤鸾宫,
只有每月初七才会去临幸其他妃子。
我一直以为,是他为了平复其他妃子的怨言,才选在这日宠幸其他妃子。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
他每月初七,去的都是一个答应那里。
三年后,我和那名答应同时被反贼掳走。
二选一。
我被万箭穿心时,他却将那名答应护在怀里。
他只顾着别人,却忘了我最怕痛。
重生后,我侍寝都变得不积极了。
他照例宠幸我那日,我却推辞,
“陛下不如去其他妹妹那里……"
重生后,我只想一心护住丞相府,全然无心宫斗。
任由他被妃子争抢,却一言不发。
那日,他哄我去猎场狩猎。
我笑,看来,前世的二选一的事件要来了。
在猎场,我被反贼掳走时,
我忽地一笑,往反贼的刀刃上撞去……
我一心求解脱,跌落在他面前时。
他目眦欲裂,抱住我的尸体
发了疯,“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自裁?”
迟章倾死在一个大雪覆满京华的艳阳天。
在她被贺戚洲下令射杀的前一刻,她都以为自己是贺戚洲的此生挚爱。
……
人死后,不该去阴曹地府吗?
迟章倾第一百零八遍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看向镜中人,乌发雪颜,唇不点而朱,迟家嫡女的的姿容,早早便名动天下。
人人都说,迟章倾合该成为宫里的娘娘。
被人捧在手心,荣宠一生。
而皇帝贺戚洲娶了她之后,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她说铜镜照不清人影,贺戚洲便大费周折从波斯给她找来罕见银镜,天底下仅此一面。
她说宫中无趣,贺戚洲便将外邦的新鲜东西如流水般送到她手里。
整个后宫最华贵的,莫过于她这凤鸾宫。
贺戚洲曾笑着对她说:“若不是朕富有四海,如何养得起你。”
他对她这样好,怎么会不爱她?
可他若爱她,又怎会亲口叫她万箭穿心!
上辈子死时的痛苦似乎还残留着,迟章倾轻轻捂住心口,只觉里头莫名传来阵阵寒意。
这时,侍女吟霜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娘娘,这支凤凰步摇就该戴在您头上,衬的您越发雍容了。”
迟章倾听着,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吟霜又道:“娘娘可是还在生气?依奴婢愚见,陛下很快就会来哄娘娘的,以往都是这样,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
迟章倾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
“长得美就能得到男人的心吗?”
她死前看见了贺戚洲怀里的沈芯竹,不过普通姿色罢了,可贺戚洲脸上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
沈芯竹才是贺戚洲放在心尖的珍宝,而她……
迟章倾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下去。
入夜,贺戚洲果然来了。
他剑眉星目,龙袍上金丝银线缠绕,显得他气质越发矜贵清华。
“初初,看朕给你带什么了。”
立刻有太监将一个精致的竹篮放于桌上。
望着他温柔带笑的眼,迟章倾沉默一瞬,还是走上前去。
竹篮里,装着一颗颗鲜红圆润的荔枝。
贺戚洲笑道:“朕令人从岭南八百里加急运来的,初初可还喜欢?”
迟章倾心里颤了颤。
她想起来了,前世,便是从这天起,天下人都传她恃宠而骄劳民伤财,骂她是不知廉耻的奸妃……
在贺戚洲的目光下,迟章倾剥开一颗荔枝,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嘴里。
却只尝到了苦涩。
她停下了手,语气淡淡:“臣妾不喜欢。”
贺戚洲微微一顿,毫不犹豫的吩咐:“没听见吗?贵妃不喜欢,拿出去倒了。”
“等等,”迟章倾拦住他,轻声道,“陛下不如分给其他姐妹尝尝。”
闻言,贺戚洲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初初,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迟章倾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从前她以为贺戚洲爱她,所以不知好歹得贪恋“一心一意”,如今她重来一世,怎么还会再知错犯错?
好在贺戚洲也没多说,按她的话去做了。
接下来,贺戚洲自然是顺理成章的留下过夜。
他屏退左右,伸手将迟章倾拉进怀里,意图明显。
迟章倾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眉眼低垂。
“陛下,臣妾今日有些不舒服,不若陛下去其他姐妹宫中。”
贺戚洲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第一次,生性霸道善妒迟章倾将他往外推。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你这是要把朕往谁的宫中推?”
迟章倾脑海中划过一个人影。
“臣妾觉得,沈答应便挺好的。”
迟章倾说完,一抬眼正正对上贺戚洲骤然冰冷的眼。第2章
“初初这是在试探朕对你的心意?”
迟章倾没想到贺戚洲会动怒,她心中一颤,下意识下跪请罪:“臣妾错了。”
贺戚洲拉住她的手,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莫再吃这样的飞醋,朕心里只有你一个。”
迟章倾没有试探他的心思,她是真的想成全贺戚洲和沈芯竹。
但没想到她的真心话,换来的却是贺戚洲这样的反应。
迟章倾挤出一抹笑:“臣妾只是怕陛下独宠,引得言官进谏。”
贺戚洲这才收回眼底的怀疑。
“初初,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将迟章倾抱起,往寝殿走去:“今年吐蕃献上了不少好东西,明日朕拿单子来,你喜欢什么尽管挑。”
迟章倾靠着他胸膛,苦笑。
寝殿内,水声四溅,浪潮沉浮。
迟章倾指尖狠狠掐入贺戚洲结实的臂膀中,可她心里却酸胀难当。
贺戚洲在床笫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
哪怕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贺戚洲的脸,更不知道,他是否将自己当成了别人。
云月终歇,迟章倾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身边早已空空荡荡。
她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又疼又酸。
吟霜进来为她更衣,嘴里说着晨间听到的传闻。
迟章倾轻声问:“本宫让你去打听的事情,可有消息?”
吟霜立刻美滋滋回道:“陛下果然听娘娘的话,将荔枝都分了出去,沈答应那边,的确也送了一份。”
迟章倾手一顿,心里除了刺痛,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她终于从层层叠叠的回忆里看清了真相。
前世,宫里分荔枝,沈芯竹永远会有一份。
如今迟章倾明白了,原来爱吃荔枝的是沈芯竹,贺戚洲只不过是借着她的名头兴师动众。
这样一来,沈芯竹如愿以偿,而骂名,却是她一力担了。
前世种种,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迟章倾心里来回切割,疼的她脸色发白。
许久,她才缓过劲来。
只是迟章倾没想到,她一个无心之举竟让众嫔妃前来道谢。
迟章倾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角落丝毫不起眼的沈芯竹,想起她的身份。
太傅之女,和她一同入宫,本不该只封一个小小答应。
迟章倾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其他妃嫔闲聊。
这时,门外传来声通传:“陛下驾到!”
贺戚洲的身影一出现,众妃嫔皆是起身行礼。
迟章倾注意到,他迈过门槛的第一件事,便朝沈芯竹看了过去。
她心里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贺戚洲转瞬便收回了目光,扶起迟章倾:“你身子需静养,日后她们来,你只管回绝了就是。”
这话,让一众嫔妃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迟章倾笑也一僵:“臣妾……不觉得打扰,宫中无趣,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贺戚洲眉一皱,摆了摆手:“都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
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贺戚洲这才放下帝王威严,拉过迟章倾的手,语气温柔:“朕说过,这后宫之中你没必要顾及任何人,朕会为你撑腰。”
迟章倾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心却颤了起来。
贺戚洲这话,前世她信了,结果就是在后宫树敌无数,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而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迟家在朝中也就越发举步维艰。
迟章倾沉默着。
贺戚洲又将她拉入怀中:“初初,如今朝堂稳固,朕该立后了。”
迟章倾猛地抬眸,对上贺戚洲笑意盎然的眼。
“初初,朕只想让你坐这个位置,但朕不能主动提起,只怕要丞相请命了。”
迟章倾心里瞬间被疼痛填满。
上一世她听了贺戚洲的话,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夜传信回丞相府。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迟章倾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