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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嫂的嘴角抽了抽。
明明她们是看着老三家的离开了,才特意过来的,怎么还问上了,大嫂真是虚伪。
“我娘去提水了。”顾鹊故意撒了谎,以此吓唬顾大嫂,“她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是嘛。”顾大嫂扁了扁嘴,一把推开木门,大模大样的进了院子,“她回来我也不怕,我是你大伯娘,这是你堂哥,你们可是一个奶的亲兄妹,她一个后娘,有什么资格不让我们进这里。”
“你……”顾鹊气的双眼发红,却无力阻止。
顾大嫂也是不客气,东摸摸西摸摸,当看到厨房里江安烟备好的两头羊时,她的双眼顿时绽出了光芒。
“大嫂。”顾二嫂拽了她一下,“娘是让咱们来跟孩子们亲近亲近的。”
顾大嫂这才收回抚摸羊蹄的手,转而拽住了顾鹊,“鹊儿,你奶想你了,跟我回家吃午饭去吧。”
“不去。”
顾鹊戒备的望着她,“你不要想打我家羊的主意,这是我娘买的。”
“什么你家我家的,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咱不都是一家人嘛。”顾大嫂笑着,手中暗暗使劲儿,“走,咱们回家了。”
“我不去。”
顾鹊使劲儿挣扎,惊动了弟弟妹妹,顾楼拖着残腿踉跄着跑了过来,像小牛犊一样冲到顾大嫂跟前,“放开我姐姐,放开我姐姐。”
“小崽子,你撞谁呢,那是我娘。”一旁的顾壮反手拎住了顾楼的领子,将他摔在了一边。
“三哥,三哥。”
顾钟看不清楚,着急跑过来,却摔在了地上。
顾歌害怕不已,蹲在原地放声大哭。
一边哭,她一边呜咽,“娘,娘你在哪里,娘……”
江安烟冲进院子里,就看到了这一幕,她头皮发麻,手脚发冷,一股怒气自心底猛地窜起,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她猛地一步蹿上前。
比她略微领先半步的是陆时砚。
两个人极其心有灵犀,一个往左,先死死扣住顾大嫂的手,再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在了地上,最后伸出脚来狠狠的踏在她胸口。
另一个往右,双手握拳,凌厉迅捷,正中顾壮腹部,将他打的倒退了足有五步远。
院子里一片寂静。
娘俩出现的太突然,动作又太迅疾。
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时,顾大嫂母子已经躺在地上,“哎唷”、“哎唷”的叫了起来。
“你们……”顾二嫂吓得后退了两步,她早就听说老三家的变厉害了,打起人来毫不手软。
不过听说归听说,到底没有亲眼看到来的令人震撼,以及畏惧。
“我说过,不许你动孩子们。”
江安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一次不听,二次不听,你是想死么?”
她说的太认真,目光太狠戾,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
顾大嫂被吓得一个咯噔,不敢叫了,也不敢哭了,只结结巴巴的道,“我们……我们是好心来……来喊孩子们……吃饭……是孩子奶让的。”
“对,是孩子奶让我们来的。”她毫不犹豫的把一切推在了顾老太的身上,还拉着顾二嫂一起下水,“不信,你问问你二嫂。”
第18章 卤肉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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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嫂上下牙齿打颤,哪还说得出话。
江安烟也没有问,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顾大嫂,转身将还在哭泣的顾歌抱了起来。
“歌儿不怕,娘回来了。”
她用最柔和的声音哄着小女娃,伴随着抚摸的动作,让顾歌渐渐止住了啼哭。
“娘,歌儿好怕。”顾歌用短小的胳膊紧紧抱住她的脖颈,“歌儿要娘。”
“娘在,娘在。”江安烟的心几乎都要化了。
顾二嫂呆呆的望着她,不敢相信这个温柔的小妇人,和刚才那个杀气腾腾的修罗是同一个人。
老三家的,果然是不一样了。
另一边,陆时砚也把弟弟妹妹给扶起来,护在了身后。
“我们不会回去的。”小少年声音清朗,带着几分冷冽,明明还没多高,却着一股不容人忽略的气息,“这是你们第二次闯入我们家,我小惩大诫了一番,倘若你们再敢来欺辱我的弟妹,我一定要你们顾家付出血的代价。”
小惩大诫?
这小子口气还真大。
顾大嫂哼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不回就不回,一群白眼狼,顾家白养你们大半年了,养个狗比养你们强。”
“老二家的,壮壮,我们走。”
三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去了,刚开始还没觉得怎样,结果半路的时候,顾壮吐了一口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大嫂这才知晓陆时砚所说的小惩大诫是什么意思,可是再后悔也已经晚了,她只能哭着把儿子送进了医馆。
顾家老宅。
吃过晚饭,小的几个都睡了。
江安烟跟陆时砚说话,“你真打伤了顾壮?”
“嗯,不过是轻伤,几天就好。”陆时砚点了点头。
他自小练武,力道拿捏的十分稳当。
中午那两拳看似凶猛,实际上并不严重,是那种既能达到吓唬顾家人的效果,又让顾家人不至于因此跟他们拼命的力道。
这个孩子,真的很聪明。
不愧是本书最大的反派,小小年纪就有了不俗的城府。
江安烟以前看书的时候觉得这种反派特别可怕,杀人于无形,谈笑间敌人灰飞烟灭。
可现在,她只想摸摸他的头。
这么想着,江安烟也确实做了。
一下。
唔,头发还挺软,好像也没抗拒。
两下,三下。
陆时砚一直没有动弹。
江安烟心底涌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像自豪,又像是骄傲。
直到陆时砚一头乌黑的长发乱成了鸡窝,他才黑着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了后娘的魔爪。
娘这种生物,真可怕。
……
虽然卤羊腿卖的十分火爆,但考虑到西阳镇百姓的消费能力,江安烟没有盲目增添卤肉量。
依旧是两头羊,卖完即止。
没有过剩的量,才能激起人抢购的欲望。
果不其然的,今天比昨天卖的还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只剩下两只羊腿了。
“小娘子,剩下的我包了。”
碧松一路狂奔,人还未至,声已先来。
江安烟已经对他有了印象,忍不住抿嘴笑了,“公子昨日五斤都吃完了?”
“这五斤肉听着多,吃起来却不知不觉就没了,更何况,还不止我一个人吃的。”碧松苦着脸。
爷突然醒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找东西。
绛椿劝爷吃点东西,爷拒绝了。
碧松心里是有点窃喜的,绛椿不吃羊肉,这下他可以独吞了。
谁知道爷竟然找到了,还胃口大开,分走了他快一半的肉。
这怎么吃过瘾嘛。
碧松心里难受的慌,暗暗决定今天一定要早起多买些回去。
结果一大早的,爷又不见了。
问绛椿,绛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害得他来得有点晚,只剩两个羊腿了。
“全都要了?”
江安烟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这两只腿,足有十斤呢,公子恐怕吃不完。”
“没事,吃的完,一定不会浪费的。”碧松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娘子只管给拿了就是。”
江安烟放下心来,将羊腿片成薄片,拿秤高高的秤了重,用油纸打包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碧松美滋滋的拎着肉走了。
江安烟也开始收拾摊铺。
将还带着点碎肉的羊骨递给顾楼,再把砧板擦干净放进竹篮里。
江安烟正忙的不亦乐乎,却忽然感到眼前一暗。
她抬起头,正看到一个穿着灰色便服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卤肉卖完了?”
这语气听着就让人不快。
江安烟站直身子,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你这卤肉方子不错,不过只用来卤羊肉未免浪费了些,我们家掌柜的想跟你商量一下,买下你的卤肉方子,将它发扬光大。”来人淡淡道。
江安烟拧了拧眉头。
她的确没打算一直留着卤肉方子,迟早是要卖出去的。
但得对方与她诚恳的相谈,而不是这般施舍的语气,高冷的态度。
“不了。”
江安烟的语气比对方更冷淡,回答的也极简约。
对方一愣,大约是没想到这个带着孩子的小妇人如此难搞,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伸出一只手比了比,“我们掌柜的说了,看你带着孩子不容易,愿意出五两银子买了你这方子,还允许你继续卖卤肉,但不能把这方子再卖给别人。”
江安烟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五两银子就想买断一个卤肉方子,未免欺人太甚。
还故作大方的说什么允许她卖,她一个小摊子根本抢不走酒楼的客人,她卖与否都影响不到买方子的人。
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精明,可惜江安烟根本不吃这套。
她头也不抬,“这是我跟孩子生活的根本,不卖。”
“你……”来人彻底怒了,“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我们家酒楼是哪个吗?云汐楼,这可是斜阳县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你要是得罪了我们,以后就别想在斜阳县里做生意。”
得嘞,还威胁上了。
江安烟叹了口气,她知道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赚钱不容易,但没想到这么难啊。
不过还好,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将东西收纳好,让孩子们站在安全的角落等着,江安烟冷淡的跟来人对峙。
“五两银子就想买断我的卤肉方子,你知道我一个月就能赚回来五两吗?谁稀罕你这钱,别拿着一个破酒楼来吓唬人,你不过就是一个小二,连你们掌柜的主都能做了?”她讥讽道。
来人眼神慌乱了一瞬。
他的确只是酒店里上菜的小二,但掌柜的看重他,让他来谈这笔生意,他自然要拿出酒店的气势来。
“我们云汐楼能看中你的方子,那是你的福气,你不要太过分。”他抬高声音,“小心以后再也卖不了卤肉。”
“滚。”
江安烟只回了一个字,就背上竹篮,头也不回的走了。
来人差点噎死。
“好,好。”
他怒急转身,直奔云汐楼在西阳镇的分店。
见到了掌柜的,就是一顿添油加醋。
末了,还煽动道,“十两银子她都看不上,还说大话一个月就能赚回来,掌柜的,得给她颜色看看,不然我们云汐楼何以立足!”
云汐楼的掌柜抚摸着山羊胡,片刻后,点了点头。
第19章 生意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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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出现了莫名其妙的人,但江安烟的兴致还是不减。
前两天囤的菜家里已经吃完,她决定带着孩子们买点菜,再给小馋嘴捎些糕点。
“娘,想吃肉肉,肉肉。”顾楼抱着后娘的大腿嚷嚷。
江安烟忍俊不禁。
“家里每次卤羊肉你都要吃掉半个羊腿,还吃肉。”顾鹊鄙夷的看了三弟一眼,“少吃点,娘还要卖钱呢。”
顾楼抿了抿嘴,委屈的低下了头。
呜呜,姐姐是坏蛋,姐姐不给他吃肉。
江安烟最看不得他这个表情,摇头无奈道,“好了,这就买肉吃,你想吃什么肉啊?”
顾楼立时露出满足的笑,“只要是肉,就行。”
吃货还真不挑。
江安烟抱着顾歌,浅笑着道,“那就问歌儿吧,歌儿想吃什么?”
“娘做什么歌儿就吃什么。”顾歌乖巧异常。
顾鹊在旁边瞥了顾楼一眼,“还不如小五乖巧。”
顾楼做了个鬼脸。
江安烟忍着笑,思附了片刻,“买点鸡肉吧,又建康又美味。”
罕见的,陆时砚点了点头。
鸡肉不鸡肉的不是关键,主要是连着吃了好几天羊肉,总有点腻了。
现在只要不是羊肉,他都可以。
说话间,娘几个停在了卖鸡的摊位前,江安烟精挑细选了两只小公鸡。
店家用绳子将小公鸡的脚绑起来,放进江安烟背着的竹筐里。
为了防止鸡半路拉屎脏了竹筐,江安烟又特意跟店家要了一层的粗草垫着。
紧接着,娘几个又去买了两份桂花糕,一些炸酥果,给几个小的当闲暇时间的零嘴。
最后,就是去王屠户那里带走两头剥好的羊了。
江安烟跟王屠户家里商谈好了价格,一百文一头羊,要最肥最大的,每天留两只。
王屠户的妻子满口答应,还收下了五百文做订金。
结果今日去的时候,只看到了满地的羊皮和养血,一头羊都没有。
“王屠户。”
江安烟皱了皱眉,心底一股不好的预感,“我的羊呢?”
王屠户没出来,是王嫂子出的面。
“那个,小乔啊。”王嫂子的笑容有些勉强,“真是不太好意思,这个肉,现在有点不够卖的,你预定好的羊没法给你了。”
她把订金五百文塞了回来,像丢烫手山芋一般。
“你们怎么能这样,订好的羊没了,让我们明天卖什么?”顾鹊气的小胸口一起一伏的,第一个站出来跟王嫂子吵嚷。
“姑娘,这也不怪我们,这……我们就是没法卖肉给你了。”王嫂子的脸色很苦,“哎,我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得罪人了,这羊啊我真不能卖,否则我自己的营生都做不下去了。”
“可你们也不能出尔反尔啊。”顾鹊不依不饶,“你这不是坑了我们嘛。”
能当反派,肯定不会是个好脾气。
顾鹊本身就是小辣椒的性格,平日里都是被遮掩住了。
这些日子,在江安烟有意无意的鼓励之下,她的小脾气见涨,现在跟外人吵架也不带怯场的。
“姑娘,你也别难为我们了,要怪,就怪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
王大嫂说完,飞也似的转身跑了。
顾鹊气的跺脚,抬脚就要追,却被江安烟拽住了胳膊。
“娘。”顾鹊快哭了,“这个点他们家羊肉肯定没卖完,他们就是骗人的,我们得买肉,不然明天卖什么。”
“不用为难他们了。”
江安烟静静道,“云汐楼是斜阳县数一数二的大酒楼,王屠夫只是夕阳沾上的一个普通屠夫,剥的肉多数都送到了云汐楼里,少数才卖给乡里乡亲。他不敢得罪云汐楼很正常。”
整件事情里,真正的恶人是云汐楼。
王屠夫也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罢了。
“可我们明天没有肉卖了,也没有钱赚了,没有钱,家里又要过回以前的日子。”顾鹊哽咽出声。
这些时日,全家吃饱穿暖,日子好的她不敢想象,生怕这是一场梦。
现在,梦就要醒了吗?
江安烟长叹了口气,女孩子的心思就是细腻,看旁边几个傻小子还在那呆呆的站着,尚没明白怎么回事呢,顾鹊已经开始为以后操心了。
“别怕。”她摸了摸女孩的头,“不过是没了羊肉罢了,我们会卤肉,做鸡肉猪肉都一样的,家里不会没钱,我们也不会过上以前那样的日子。”
“真的吗?”顾鹊抬起婆娑的泪眼。
“真的,娘用性命保证。”江安烟十分郑重。
顾鹊这才破涕为笑,在江安烟的胳膊上蹭掉了眼泪。
江安烟,“……”
娘几个又回了卖鸡的摊子跟前,一口气买了十只老母鸡。
摊主乐呵的见牙不见眼,把十只鸡像串糖葫芦一样给绑好,又赠送了个麻布袋子装鸡。
牛大叔来娘几个的时候,看到一袋子活物还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不卤羊肉,改卤鸡肉了?”
“我们被人……”顾鹊张口想控诉,却被江安烟打断了话头,“一直吃羊怕大家腻歪,就换点口味。”
牛大叔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小乔手艺好,做啥都好吃。”
……
回到老宅。
尽管江安烟再**证不会让家里因此受到影响,孩子们的情绪依旧不可避免的有一丝沮丧。
连来帮忙的刘婶子都察觉了。
她把江安烟拉到一边询问,“小乔,孩子们这是被欺负啦?”
江安烟摆了摆手,“没事婶子,孩子们年龄小,遇到点事就容易担心,其实没事的。”
刘婶子点了点头。
她也算看明白了,小乔这人看着瘦瘦弱弱的,实际上有主见的很,人也聪明有想法,不像是会被人揉圆捏扁的性格。
便没再操心,转头帮着褪鸡毛去了。
卤鸡和卤羊不一样,羊肉需要煮熟煮透,久一点也没关系。
这农家自养的走地鸡却不能如此煮,否则可能一块肉都夹不起来。
羊肉无皮,主吃肉质,鸡肉却有皮,需得好好处理。
首先,处理好的整鸡没入冷水中浸泡半个小时,去除血水后放进冷水锅里,焯水煮出血沫。
约莫半盏茶时间,捞出置入空锅内,加黄酒酱油冰糖,大把的干花椒辣椒八角等香料,大火煮开转小火炖盏茶时间,等筷子能轻松穿透整只鸡,卤鸡就做好了。
煮熟的卤鸡,鲜香甜辣中带着几分鸡肉特有的弹牙,配上稍有嚼劲的鸡皮,真是越嚼越香,越香越嚼。
几个孩子吃的是欲罢不能,就连刘婶子都吃了小半只鸡。
第20章 江安烟妙计
=
“婶子,再来个鸡腿。”江安烟撕个鸡腿递了过去。
刘婶子珍珍摆手,“吃不下了,老天爷呐,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多鸡肉,真是太香太好吃了。没了羊肉的膻味,那股子甜辣味更明显了,我得喝口水压一压。”
甜辣口之所以令人着迷,就是让人痛并快乐着——越辣越想吃,越吃越辣,如此反复,停不下来。
江安烟在吃饭之前很有先见之明的准备了整整两壶的凉白开,结果还是被哄抢一空。
饭后,她洗涮了碗筷回来,就看见几个小孩歪着肚皮躺在床上,一边抹着油光放亮的嘴角,一边嘟囔,“娘,这鸡肉肯定好卖,太好吃了,比羊肉还得好卖。”
再没有之前的惆怅与担忧。
江安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娘几个照旧倾巢而出。
带着昨日保存好的九只鸡,坐上牛大叔的驴车,浩浩荡荡的去了西阳镇的集市上。
只是,当娘几个走到原来的摊位时,才发现那里已经被人占了。
占摊的是个卖萝卜的,摊主长得三大五粗,还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好相与。
江安烟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在更边缘的位置摆下了摊位。
“娘,他们好过分啊,连我们的摊位都占走了。”顾鹊愤愤不平。
“随便占,这条街那么长,有本事他全都占去。”江安烟语调冷漠,手下摆放不停,不一会功夫就把砧板和刀给支好了。
顾鹊在一旁小心的把油纸铺叠好,陆时砚把麻绳和找零的铜钱拿好。
一切准备完毕。
江安烟小心翼翼的揭开瓦罐,一股上脑的麻辣鲜香味儿冲了出来,直刺周围人的鼻腔。
香,真香!
不说路人,就连卖萝卜的摊主都往旁边瞅了好几眼,还咽了口唾沫。
“哎唷,乔家娘子今日怎么不卖羊肉了。”有熟悉的饕客笑着问。
“天天吃羊怕你们腻了,今天改吃鸡。”江安烟抿着嘴笑,“这和羊肉的滋味可和大不相同,李大哥要不要尝尝?”
“不用尝,直接给我带半只走。”那饕客一摆手,“我们家人都爱吃你的卤味,我就认准这味儿了,不管卤啥我都吃。”
“好嘞。”
江安烟举起菜刀,一扬手,砍了半只鸡,拿油纸这么一包,麻绳这么一卷。
客人拎着就回家去了。
江安烟今天一共准备了九只鸡,不到一个时辰就卖的只剩下了半个。
“娘,卖完这半个,咱就回家了。”顾鹊在一旁嘟囔。
江安烟摇了摇头,“不,这半个不卖。”
“为啥啊娘。”顾鹊有些迷茫。
“听我的就是。”江安烟将剩下半只鸡一包一卷,又利落的收拾了摊位。
娘几个直奔昨日买鸡的摊子跟前。
“老板,来十只鸡。”江安烟招呼。
昨日还喜笑颜开的卖肉老板一脸苦涩,“这个……这个……”
他倒是想跟王屠户一样说自己卖完了,可谁让他这是个摊子,鸡都在笼子里呆着呢,实在是无处躲藏。
老板支吾了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实话,“乔家娘子,有人……不让我卖鸡给你,真是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哎。”
江安烟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一旁的顾鹊却是炸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变了脸,难道我们买肉没给你们钱吗?”
“鹊儿,不怪老板。”
江安烟拉住了暴走的大闺女,“老板也是小本生意,他们也没办法。”
这话说的,把卖鸡的老板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乔家娘子是好人,我真是对不住你,对不住啊。”
江安烟冲他点头示意,带着几个孩子转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拐角处。
“娘,这可怎么办啊。”顾鹊一脸沮丧,“昨日羊不了,今日鸡买不了,就算我们再换别的,明日也会买不了的。”
看来大闺女一点都不傻嘛。
江安烟摸了摸她的头,“不怕,这就是云汐楼的诡计,想让我们没有肉可以卖,以此逼着我们妥协。”
“难道,我们真的要交出卤肉方子吗?”顾鹊眼里透露了浓浓的不甘。
就连陆时砚的双拳也紧紧地握住了。
这就是权势吗?
仗势欺人,用自己的身份将别人的生路全都踩碎,一点不留。
真是……可恶!
“当然不。”
江安烟清脆的少女嗓音打碎了周遭的冷凝气氛。
陆时砚豁的抬起头,就看见后娘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扬声道,“昨日妥协买鸡,不过是想看看云汐楼能做到什么地步罢了。今日我已知晓,这云汐楼是要绝了我们生路,既然如此,也不要怪我绝地反击了。”
其他几个孩子都一脸懵懂。
唯独陆时砚拧着眉头看向后娘,迟疑道,“你是打算……”
“是。”
江安烟从竹篮里掏出那剩下的半只鸡,扭头看向一旁伫立的高门酒楼,大步的走了过去。
众所周知,斜阳县有两大酒楼。
一为云汐楼,装修风雅,清新淡然,多是文人才子相聚之地。
二为四喜楼,滋味超然,沉静厚重,多是商人地主吃饭之所。
两者的主要客人不相同,也就造就了彼此风评的不同。
比如云汐楼才子佳人去的多,偶尔有人文采斐然,吟诗朗诵了些名句,说起来是在云汐楼里作的,慢慢的就给云汐楼增了不少的名气。
长此以往,就连云汐楼自己都隐隐的以“斜阳县第一酒楼”自称。
然而实际上,四喜楼还真未必弱他多少。
……
晌午时分,正值迎来送往的饭点。
江安烟带着几个孩子停在西阳镇四喜楼分店门口。
娘几个身上的衣服虽然不脏不臭,可到底也洗到有些发白了,与周遭来往客人的上好料子有着极大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来吃饭的。
好在四喜楼接人待物的小二并没有驱赶她们,反而凑近了笑着道,“娘子可是有事儿?若是要找人,不如跟在下说一声,在下这就去帮你寻。”
江安烟暗暗地点了点头。
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想要看一个店家如何,单看他店里的员工便能知道个大概。
这四喜楼的人不嫌贫爱富,不因对方贫苦就吆五喝六,反而能想出较好地解决办法,看起来还算是个有些良心店家。
“我找你们掌柜的。”江安烟定了定神,淡声道。
第21章 卖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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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微微一惊,又上下把江安烟打量了一遍。
这小娘子带着几个孩子,张嘴就要见掌柜的,难不成是掌柜的在外头养了外室,现在找上门来了?
江安烟一看他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他没往好地方想。
“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谈合作的。”
她打断了小二的思绪,“事关一道好菜的秘方,如果掌柜的有兴趣我们就谈一谈,如果没有兴趣,那我就不打扰了。”
秘方?
小二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年头,能做大的酒楼,哪家没个招牌菜。
四喜楼的招牌菜就是四喜丸子,其他谁家都做不出来那味儿,也做不成那么弹牙的丸子。
可也就一道四喜丸子而已。

“这是送给掌柜的见面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她把半只卤鸡递给了小二。
小二顿时对这小娘子好感激增,“娘子不如若进店里等吧。”
江安烟摇了摇头。
四喜楼客人多,现在又是饭点,大堂的桌子一直不够用的,她们娘几个实在没必要占据资源。
“就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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