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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苏燃抿了一口，酒精灼烧着喉咙，让她想起那天撕碎的情书烧焦的味道。她的"光影图书馆"获奖方案里，那些交错的光影线条其实源自于母亲病房里窗帘的纹路——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条光带，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阶梯。
餐厅另一头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苏燃抬眼望去，看见林耀被几个女同事围着，正在演示什么。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领带是她从未见过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迹。一个穿红裙子的实习生凑过去帮他调整领带，涂着丹蔻的手指在他颈间流连。林耀笑着说了句什么，女孩们笑作一团。
苏燃的叉子滑落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药效应该还没过，但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喉咙收紧，指尖发麻，眼前出现闪烁的黑点。
"...需要帮忙吗？"服务员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苏燃摇摇头，抓起手包冲向消防通道。推开沉重的金属门，她跌坐在楼梯上，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喘息。手机从包里滑出来，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医院发来的复诊提醒。
消防通道的灯光惨白，照在她颤抖的手指上。苏燃从包里翻出药盒，倒出两粒蓝色药片。这是医生新开的抗焦虑药，说明书上写着"可能引起头晕"。她干咽下去，药片卡在喉咙里，苦涩的味道蔓延到舌根。
门外传来音乐声和人声的模糊回响，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苏燃把额头抵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听自己的心跳，门突然被推开了。
"原来你在这里。"林耀的声音里带着微醺的松弛，"他们都在找你拍合照。"
苏燃没有抬头。她的视线落在林耀锃亮的皮鞋上，鞋尖沾了一点香槟渍。"我不太舒服。"她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耀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昂贵的西装裤绷紧在膝盖处。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太浓了，混合着酒精的气息，让苏燃的胃部一阵抽搐。"是因为我刚才..."他顿了顿，"那些实习生只是..."
"恭喜你。"苏燃突然打断他，"听说你要升副总了。"这个消息是早上在洗手间偷听到的，女同事们兴奋地讨论着谁会接替林耀现在的职位。
林耀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伸手想扶苏燃起来，却在碰到她手腕的瞬间被她躲开。"你一直在躲我。"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从防波堤那天开始。"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闪烁了一下，在墙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苏燃终于抬起头，看见林耀领带上的暗红色花纹——不是纯色，是极细的藏青色条纹交织成的图案，像海浪下的暗流。
"我没有。"她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盒的边缘，"只是工作忙。"
林耀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盒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苏燃迅速把药盒塞回包里，拉链划破了拇指的皮肤，渗出一粒细小的血珠。
"明晚有空吗？"林耀突然问，"我想请你..."
"苏工！林工！"李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切蛋糕了，快出来！"
林耀站起身，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苏燃看着那截暗红色的丝绸消失在门后，才慢慢站起来。她的膝盖发软，不得不扶着墙壁支撑身体。包里的药盒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某种无声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