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7-15 14:33 | 栏目: 长篇鬼故事 | 点击:次
林翠微对这个结局很欣慰。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段日子是他们最快活的时光,每天疯跑玩耍,林翠微也渐渐地敞开心扉,不似初来时那般怯懦。
十岁以后就不成了,十岁后徐父开始重视起徐伦的功课。徐父任陈留县丞,在当地也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徐家世代耕读传家,到徐伦这一代,徐父希望更进一步,搏个贡士的出身。
在这样的期许下,徐伦痛失快乐童年。天长日久地沉浸于书堆中,性子渐趋稳重,再不似小时候那般活泼顽皮。而林翠微呢,则刚好跟他相反,一改小时候的青涩,她蜕变成了朝气蓬勃的少女。
颊边两个酒窝,恒常挂着笑。脆生生唤他表哥。她的声音有股魔力,轻轻那么一唤,他就沦陷了。
第二味香:幻梦(三)
6.
一只蜘蛛吐着蛛丝儿降落到与视线等齐的位置,徐伦目光扫过去,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双手在桌前一推,人倏地弹出去。
动作幅度之大,椅子也掀翻在地。
惊魂未定,少女的娇笑传入耳朵,搭眼一瞧,可不是林翠微在捉弄他嘛。手指间拈着蛛丝儿,葡萄大小的蜘蛛在一尺远的下方摆来摆去。
“三番五次地使同一个把戏,有意思吗?”徐伦斥责她。
“有意思呀。”徐伦不怕老鼠、不怕蛇,也不怕那种肉肉的虫子,唯独怕蜘蛛。林翠微拿蜘蛛吓他,屡试不爽。
“翠微,你再捉弄我,小心我——哎呀,蜘蛛爬到你身上去了!”
林翠微得意忘形之下忘记手上有蛛丝这件事,手臂垂下来,蜘蛛正正好好地落在她裙子上。林翠微“啊”地叫了一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用手扑了几下没扑掉,惨兮兮地求助徐伦。
“明明自己也怕的要死,偏还要拿来吓唬人,真不知说你什么你好。”
徐伦拿起扫帚在林翠微裙上轻轻一扫,蜘蛛被扫下来,沿着扫帚往上爬,徐伦委实膈应得慌,随手一丢,丢到院子中央。
徐母刚好路过,看到鸡飞狗跳的一幕,嗔怪他们。徐伦趁机向徐母告状,林翠微理亏,不曾辩解,被徐母责备了一番,叫她不许影响表哥读书。林翠微悻悻退出书斋。
看姨母走远,又悄悄溜回来,扒着窗子问:“表哥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做。”
“厨房做的有什么稀奇,除非你亲手给我做吃。”
“我?”林翠微拿手指着自己鼻尖,“我做的怕是连狗也不会吃。”
“那就吃鱼罢,叫厨房烧一尾桃花鳜鱼。”
林翠微露出甜蜜的笑,桃花鳜鱼是她爱吃的菜。
徐伦乡试合格,中了举人。全家都很高兴,徐父拍着他的肩膀说,“别因为中了举人就沾沾自喜,后面还有省试、殿试。若能一鼓作气拿下进士那才叫光宗耀祖,值得高兴。”
徐父原本的期待只是贡士,看徐伦乡试成绩还不错,进了前一百名,又燃起了他高中进士的希望。
“什么进士不进士,你们徐家历经了多少代,也没见出一个进士,凭什么我儿子就得背负那么大期望。”
“你瞧瞧,还没怎么样呢,你这个做娘倒先泄气了。伦儿若是照你这么想,别说进士了贡士他也考不上。”
“我看啊,光做个举人就已经很好了,什么贡士进士,我们小门小户的承受不来那么大的福禄。”
“妇人之见!”
两个少男少女趁着大人吵架的功夫溜了出来。
来到僻静处,林翠微踢着脚下的石子说:“我也不希望表哥高中进士。”
“为什么?”
林翠微偷偷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徐伦往栏杆上一座,忽然道:“前几日我路过爹娘的卧房,听到他们在讨论你的事。”
“我的事?”林翠微好奇,“我的什么事?”
“自然是婚事喽。你总不能一直赖在家里,早晚得嫁人。”
“那……姨父姨母怎么说?”
“你真想听?”
林翠微哼哼:“勾起人家的兴趣又不满足人家的好奇心。”
徐伦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讲似的微微偏开头,佯装去看石缝里长出的野花,“娘说我和你青梅竹马,从小感情融洽,若把你配给我,不失一桩完美姻缘。”
“呀!”林翠微快速地捂住脸,“你怎么跟人家讲这些!”
“分明是你自己想听,听完了又埋怨我不该讲。”
“哪里是我想听,分明是你自己想讲出来!”
“哼!”
“哼!”
两人背对着背怄气。
徐伦的手搭在石头上,无意识地挪了挪,忽然触碰到一处温热。意识过来是什么的徐伦心不由地怦怦直跳。林翠微微怔了怔,却没有挪开手。徐伦便大胆地覆了上去。
桂花簌簌而落,香远益清。花雨下的两人依旧静默着,心却慢慢地挨近彼此,直至合而为一。
7.
转眼又是桃红柳绿时节。
徐伦收拾行装,前往东京参加春闱。林翠微偷偷来到他房间,将亲手缝制的有吉祥寓意的荷包送给他,“表哥,祝你一举摘得贡士。”
徐伦却低下头,对着她的耳朵说:“等我从东京回来我们成亲。”
林翠微不以为然道:“你到了东京,见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还会要我一个乡野村妇。”
徐伦戳她头:“我去哪认识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看你看。你都不否定,只说遇不到,意思是遇到了就没我的事了。”
“你这丫头,越来越调皮了。”
林翠微冲他吐舌头。
经过这一顿插科打诨,离别的气氛被冲淡,两人皆不感到悲伤。
另一层原因也是陈留距东京较近,来去不费多少时间。
送别了徐伦,林翠微同姨父姨母回到宅中。
从开科到放榜不会超过一个月,一家人心心念念等着,从槐花开开等到槐花落,等来了徐伦落榜的消息。
徐母安慰徐伦,没考上贡士也不要紧,他还有举人的出身,足以在县城谋个差事。林翠微跟着点头附和。
唯独徐父,他不甘心儿子落榜,坚持要他再苦读三年。徐伦不敢违逆父亲,答应下来。
等着落榜的伤感淡去,徐伦向母亲委婉提及他和林翠微的事,徐母也看好他们这一对,前去和徐父商量。徐父担徐伦婚后无心学业,回说等下一轮省试以后再商量不迟。
怎么会不迟呢,下一轮省试以后林翠微都二十岁了,徐伦也二十一了。
徐母觉着这事不能等,隔三差五地游说徐父。徐父禁不住母子两个在他耳边唠叨,后退一步,同意先订婚。省试以后再让林翠微过门。
“其实那时我就该瞧出父亲的心思,只可惜我从未往那方面想,以至于酿成了一生的遗憾。”讲述到这里,徐伦眸间已有微微湿意。
他下颌高高仰起,阻止湿意蔓延。
“令尊不同意徐校书与林娘子的婚事?”云寐精致的眉眼笼罩在层层雾气间,叫人看不清楚五官。
“假如我一直是个举人父亲未必不同意,偏偏我考上了贡士。”
接着,徐伦用他一生中最悲伤的语气讲述了后面的故事。
三年后的省试中徐伦高中贡生,紧接着参加殿试,取得了三甲一百名开外的成绩,赐同进士出身。他给家里去信,告知他们这一喜讯。信上还说因为后面还要参加吏部的铨选,不能立即回去,而要等到铨选结果出来之后。徐父给他回信叫他安心准备铨选,家里正在给他筹备婚事,待他回来就完婚。
徐伦丝不疑有他,当下放松心情准备铨选。同年们四处托关系运作,也劝他托托关系。铨选不比科举,可松可紧,有的是运作的空间。徐伦后面拿到了国子监直讲。
想着马上就能和林翠微成亲,他怀着无以复加的喜悦回到陈留。县令出郭相迎。徐父徐母也在其中。他的目光扫来扫去,不见林翠微。
及至面对面,他发现母亲的脸色不是很好,喜中参杂着悲,他向她询问林翠微,母亲拍拍他的手,说回去再说。
再后来他被人群簇拥着,去县衙吃了接风宴。回到家里已是傍晚。虽在醉中,仍不忘林翠微。
他跑去她的房间,迫不及待推开房门,谁知里面竟是空的。不是人不在屋里的那种空,而是空空如也,她的所有东西全不在了。
看到紧随而来母亲,他惊问缘故。徐母擦着眼泪告诉他,“翠微已经嫁人了。”
“嫁人?”他脑子一下子像给焦雷劈中,懵了,“为什么嫁人,嫁谁了?”
母亲讲的断断续续,他耐着性子听她讲完,终于获悉了前因后果。
徐父认为林翠微配不上有进士身份的他,在接到他的信后火速找个人家将林翠微嫁了。
徐母虽然极力反对,又怎拗得过一家之主,她作为姨母,能做的仅仅是多给她一些嫁妆,再含泪送她出嫁。
徐伦问母亲林翠微嫁的是什么人,母亲告诉他是县衙的王衙役。他知道这个王衙役,为人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