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11 10:31 | 栏目: 长篇鬼故事 | 点击:次
玉黛闻言眼睫微颤,攥着他衣袖的手指发白。
她没说话,也没哀求什么,只是沉默,只是梗着脖颈,不发一语。
谢稷见她执意如此,抿唇捏着她下颚,紧锁着她眼眸,警告道:
“玉黛,记好了,我和他银货已两讫,今日的你,不是沈家妇,而是我的女奴,我可以开恩允你见他,已是大发慈悲,你莫要太贪心。”
玉黛低首静默,几瞬后,昂起脸来,哀求道:“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她话说的卑微,眼里也有泪光闪烁。
谢稷半晌未语,良久后,瞧着她眼睛,终是沉声道:
“记好了,最后一次,再没有下一回。”
玉黛乖乖点头,应道:“恩,最后一次。”
谢稷稍稍收敛神情,冷脸起身。
下马车时经过沈砚,又寒声道:“我这人一惯见不得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不该看的,不该碰的,你最好半点也不要越矩!否则,你的手眼你的性命我都不会放过。”
他话音有警告有威胁,沈砚闻言忙低首应是,不敢冒犯。
谢稷下去后立在马车外,沈砚紧攥着掌心,犹豫再三后,还是抬步上了马车。
他撩开车帘子,缓步低首走过去。
一如谢稷警告的那般,不敢抬首,不敢抬眼。
车帘子落下,隔开了马车外谢稷的视线,内里只剩玉黛和沈砚两人。
玉黛瞧着沈砚,如此乖觉的姿态。
喉间溢出丝冷笑。
咬牙切齿道:“你连头,都不敢抬吗?”
她话音里有轻蔑有鄙夷,有满心的难堪和厌恶。
那清凌凌又满是冰寒沙哑的女子话音落进耳畔,鄙夷又嘲弄。
沈砚在一瞬间,忘了谢稷的威胁,忘了自己身家性命项上人头都捏在谢稷手中,下意识抬首看向玉黛。
这一抬眼,便被眼前景象,惊得呼吸滞住。
玉黛问他话时,便将谢稷披着她身上遮掩的那件外衫扯落,此刻她没穿谢稷的那间外衫,只凌乱裹着自己早被弄得脏污的衣衫,衣衫和腿上还全是谢稷的脏污。
马车里也尽是男女情事的靡麝味道。
沈砚脸色不知是急怒还是妒火,涨的紫红泛青。
玉黛见他这番神情,突地冷笑出声。
嘲讽道:“沈砚,你还会因我此刻这般模样动怒吗?我以为,你早没了半点自尊骨气。”
沈砚后槽牙紧咬,抬眸瞪向玉黛。
咬牙骂了句:“贱妇!你有半点羞耻自尊,早该自尽全了清白!”
玉黛嗤笑不已,径直坐起,由着身上披着的衣裙坠落,由着上半身暴露在沈砚眼前,由着那身前被谢稷留下的青紫痕迹牙印齿痕,也都被他瞧见。
冷声道:
“沈砚,我凭什么自尽!凭什么死!
是你逼我的,我纵然曾与他有染,初时却也是受他所迫,自问不曾有什么愧对于你。
可你呢沈砚,你把我送给他,拿着女儿的性命逼我忍辱卖身,你站在马车外头,眼睁睁瞧着他羞辱我,连质问一句都不敢。
你对着他满脸谄媚卑躬屈膝,眼下却辱骂于我,
沈砚,你有一点为人夫为人父的担当吗?”
她字字句句戳着沈砚的脊梁骨,沈砚面色羞怒,却拿不出半句话反驳她。
玉黛冷眼瞧他,万般疲惫的闭了闭眸。
话音满是疲累道:“沈砚,他给我瞧过圣旨了,私盐案,沈家满门男丁抄斩,女眷没为官妓。”
沈砚脸上血色尽褪,腿软的险些撑不住。
“这……你所言当真……”他话音惊惶的问。
玉黛抬眼看向他,目光冰冷。
“沈砚,我没有必要骗你。”
这话一出,沈砚登时慌乱无措,满眼焦灼。
玉黛冷眼瞧着他急切、焦灼、惊惶的模样,几瞬后启唇道:“沈砚,我一定会救下女儿,也会尽力保全你。”
这话一出,沈砚抬眸看向她,目光满是震惊。
她会救女儿,再正常不过,可她为什么,会说,也要尽力保全他……
沈砚心中疑惑,玉黛瞧出他神色中的犹疑。
微微垂下眼帘,平静道:“沈砚,我不希望我的女儿是罪臣之女,也不希望她是一个既无名分也无体面的娼妇之女。我尽力保全你,也希望你,能念在她是你亲生女儿的份上,余生好好护着她,养她平安长大,为她择一良婿,瞧着她一生喜乐美满……”
玉黛说着,喉头哽咽,闭了闭眸,眼尾滑落一滴眼泪,咬唇艰难又道:“自今日起,沈家少夫人玉黛,死了。往后我只是外头那位官爷身边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妇,你不要告诉女儿我还活着,就当她的娘亲清清白白的死了。”
沈砚闻言大惊,脸色苍白难看,嗫嚅的唤了声她名姓。
“玉黛……你……”
玉黛抬手抹去眼尾的泪,瞧着他笑,望着眼前的沈砚,想起了一年前,自己怀着女儿时的他,也想起了五年前,刚嫁进沈府时的他。
沈砚有万般不是,有千种罪过,他对玉黛动过手,他轻贱羞辱玉黛,他将玉黛逼得在沈家没有半分体面。
可是,可是。
曾经,她怀着女儿时,他也曾顾忌她的平安,瞒着家中公婆,偷偷替她平了娘家兄长那五千两银子的赌债,盼她平安养胎。
玉黛念他这份好,再恨他,也记着那点好。
一辈子不得人疼爱,稍稍一点甜,也能记上许久许久。
玉黛笑了笑,眉眼脆弱苍白,缓声道:
“沈砚,新婚进门那年,你揭了盖头,说会一辈子对我好,我那时没有信你的。
可后来,我兄长登门,你瞒着家中人偷偷替他平账,说盼我安心养胎,我想起新婚那日你的话,是信了的。
只是,你自那之后,便将我视作奴仆羞辱,再没给过我一点妻子的尊重。
沈砚,你也许不知道,我曾经也是真心想要和你白头偕老的……”
玉黛话音轻缓,听在沈砚耳中却如千斤重。
他说不出话来,心底却震荡。
玉黛唇边浮现苦笑,最后瞧着他道:“今后山高路远,你我夫妻缘尽,想来毕生不会再遇,我只求你一件事,好生照料女儿,抚养她长大,不要再如从前一般,处处忽略她,由着旁人欺负她……来日九泉之下再遇,别让我做鬼都恨透了你。”
第46章求他
沈砚目光怔愣瞧着玉黛,没想到,她竟没有要把女儿带在身边。
今日之事后,沈砚但凡还有一点脑子,也瞧得出谢稷当是极为喜爱玉黛,绝非只要一两日的露水姻缘,说不准还想着让她和离,留在他身边长久做个外室或姬妾。
谢稷是绝对不会允许玉黛再留在扬州沈家的,玉黛也绝不可能再做沈家的少夫人。
沈砚以为,玉黛那般疼爱女儿,将女儿瞧得似眼珠子一般,必定拼死也要把女儿带在身边。
可他着实没想到,玉黛居然肯将女儿舍下,留在他这个并不称职的父亲身边。
其实玉黛何尝舍得女儿啊,她只是穷途末路,实在没了两全的法子。
谢稷那般羞辱她,日后也必定不会给她半分体面,玉黛知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注定只能做他手中的玩物。
她可以活的没有自尊,女儿不能。
与其跟在她这个清白有污前路不明的母亲身边,还不如就留在沈家。
沈砚身子废了,必不可能再有孩子,那是他的独女,但凡沈砚还有半分良知,也不会太过亏待她。
何况玉黛,特意留了亲信的婢女嬷嬷看顾女儿。
也算是另一重保障。
这场变故来得太急,一切都发生的太匆忙,玉黛来不及安排谋划太多,只能尽力保全女儿。
沈砚听着她那一番话,心头情绪难言。
声音低低的喊了她一声:“玉黛……”
却又不知道,该同她说什么话。
玉黛闭了闭眸,缓了瞬后,抬眼瞧着他,目光沉冷启唇道:“一刻钟快到了,你该出去了。”
一刻钟……
短暂的一刻钟,或许,也是沈砚和玉黛,这段夫妻缘分,最后一点牵绊。
玉黛冷淡冰寒的话音入耳,提醒着他时辰。
沈砚不得不清醒的意识到,眼下,他是受另一个男人威逼,见自己妻子时,都要时时留意时辰,不能稍有逾越放纵。
他没说话,低垂下首,躬身退出了马车。
沈砚踉跄着下了马车,不敢抬头,唯恐被谢稷瞧出神色间的异样,低着首默默行路。
马车外头,谢稷立在街巷里,浑身清冷落拓。
天际明月清辉洒在他身上,更衬得他这人,冷寂清绝。
他生得着实好,如玉般的温雅皮相,似月般的清冷气质,若非是心知他的做派,怕是任谁瞧见他,也都觉得,他是什么难得浊世佳公子。
沈砚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走离车驾,行至谢稷跟前时,恭敬行了个礼,没敢说话。
谢稷打量着他,突地问了句:“她死活闹着要见你,同你说了什么话?”
沈砚不敢多言,唯恐触怒谢稷。
只低着头嗫嚅回道:“不曾说什么,只是交代小的,好生照料女儿罢了。”
照料女儿?
她竟不用他说,就主动把那女儿留给了沈家。
可是她不是知晓了吗,那道圣旨上写的请清楚楚,沈家男丁满门抄斩。
她此时怎会同沈砚说,要沈砚好生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