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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循环往复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这些天纪瞳重复着忙碌而又充实的生活，也许因为每天都做着一样的事，或者是因为实在没什么波澜，这几乎是三年中最快的一段时间。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除夕。
门上贴了春联，房间开着暖气，暖融融的。纪瞳起了个大早，然后几乎一直坐在桌子上刷题，屁股都没挪过位置。
到了晚饭饭点，平常这时候早就闻到饭菜香了，然而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还没有闻到香味？
她有点纳闷，正准备出卧室在，这时陈琼敲开她的门。
她进来之后，道：“咱们仨去邓阿姨家吃饭。”
纪志雄也从门缝里钻进来：“没错，往年咱都在家过，今年搞一回特殊。”
纪瞳将桌上的习题集合上，起身：“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妈不愿意做饭呗。”纪志雄好一阵笑。
“瞎说！”陈琼佯怒。
纪志雄笑开：“好好，不开玩笑了，是你池叔叔回来了，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得去聚聚啊。”
“是啊，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陈琼应声。
纪瞳点点头：“等我收拾收拾。”
“你这衣服，大过年的你怎么老穿这一身白哟。”陈琼看向纪瞳身上的白色羽绒服。
“那……”纪瞳拉开自己的衣柜。
里面的外套清一色的冷色调。
“啧，你穿我这件。”陈琼跑回她卧室，又飞快地跑出来。
纪瞳看着那件鲜红的大棉袄，陷入了沉默，实在觉得有点好笑：“妈，我还是穿我自己的吧。”
她从那些黑白灰的外套中挑出一件天蓝色的大衣。这颜色在她的衣柜里已经算亮色了。
“行行行。”陈琼勉强答应，“你快着点，赶紧换。”
“好嘞。”纪瞳等两人出去了，迅速换上。
晚点六点左右，三人齐刷刷站在了池星家的门口。
他们已按了门铃，等着门开。
纪瞳暗自想，考验演技的时候又到了。她跟池星，明明是再别扭不过的关系，待会却要尽可能的礼貌。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瘦高个，长相温和，这人就是邓萃萍的丈夫，也就是池星的父亲，池向荣。
纪志雄：“哎呦！老池，咱可好多年没见了啊！”
“老纪，小陈！哈哈哈快进屋快进屋！”
长辈寒暄了好一会儿，纪瞳才找到间隙插了个空，问了好。
“诶。”池向荣笑开。他笑着看纪瞳：“赶紧进屋烤火，小姑娘冻得鼻子都红了。”
厨房里诱人的香味飘出来，纪瞳没忘记去那跟邓萃萍打了个招呼。
他们家客厅没装空调，餐桌下有个电烤炉，纪瞳一家人便在那坐下了。
纪志雄他们四人老友重逢，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纪瞳把手伸向暖炉，才觉得冻僵的手指又重新推门出来。
而此时，池星推门从卧室走出来。
他穿着黑色套头卫衣和灰色运动裤，皮肤白净，眼眸漆黑。
“小星，这是你纪叔叔和陈阿姨……”池向荣介绍。
“见过，我们都见过。”纪志雄嘿嘿笑了两声。
池星眨了眨眼，叫了人，转身去泡了茶。
他将茶依次端给他们。
“谢谢。”纪瞳双手接过。瓷杯微烫，正好能暖手。
她盯了两下池星，发现他给爸妈递茶都会看他们的眼睛，显得颇有礼貌的模样，结果到了她这……
他为什么都不正眼瞧她？看不起人？
她暗中腹诽，想来也是，仇人相见，这已经算客气了。
她摇摇头，算了，随便吧。
那边长辈还在热聊着，直到饭桌上，还在那儿回忆往日时光。
邓阿姨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大鱼大肉，极为丰盛。
整个过程中，纪瞳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边吃边庆幸他们的话题没有聊到池星和她，正好，省得尴尬了。
另一个沉默着的是池星。
他从未觉得她的存在感是如此之强。自她进来，他有意想让自己不要太关注她，可余光却不由自主。
视线里，她轻轻蹙了蹙眉，将碗里的香菜尽数拨到一边。
她不爱吃香菜。
“吃饭啊，愣什么神呢。”池向荣瞥一眼他。
池星回过神来，三下五除二把碗里饭吃完了。
＊
晚上八点，春晚开始。
陈琼说着要打牌，邓萃萍也连忙答应。于是他们两对夫妻直接支起了牌桌。
搓麻将和笑谈声从那边传过来。
而另外一边，纪瞳和池星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沉默至极。
他低着头打游戏，手指在屏幕上翩跹，刀剑铮铮的音效声此起彼伏。
“小星，拿点喝的给小瞳喝。”邓萃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大好，有意想化解。
“嗯。”池星答应着，却等回合结束才起身。
他慢悠悠走到储物柜那边，下意识拿了两罐可乐，然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手微顿，将其中一罐可乐替换成了牛奶。
“喏。”他将牛奶递给纪瞳。
电视机里，主持人语调慷慨激扬，屏幕里一片喜庆的红。
纪瞳接过，道了谢，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沙发这边没有暖炉，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今天衣服有点穿少了。
她抬眼，看向电视里播的春晚。看了会，觉得这相声听不太清，她便去拿遥控器。
已经来过一次，她知道遥控器的位置。然而她伸手拿遥控器的动作带下来了茶几下的一本书。
书掉落在地，夹着草稿纸的那页撒开，她清清楚楚看见了里面的内容。
是数学习题册，不是学校发的，而是辅导书。她有这本书，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页写满了，字迹散乱又疏懒。
她一愣，他也会做题？
她弯腰把那本书捡起来，放在茶几上，正想往后翻两页。
却没能往后翻。
翻页的纸张被截停，入目是一只白皙的手。
池星将习题按住，面无表情。
纪瞳抬眼，看见了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和眉骨上精致的眉钉。
她浅淡一笑，tຊ却不松手。指尖点在摊开的那一页的右下角。
她对上他的眼：“这题辅助线画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