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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倚靠在树干上吃果子,只能在心里默念:“我佛慈悲。”
我却在离她三步远之地,烤鸡吃。
我们围在篝火旁,论人生往事。
她静静地听着我说:“我自出生起便是无父无母的,所以我一直很羡慕他们有家的人。”
“我有时候会想,若是我有父母,是不是我的人生会换一种活法,至少不用寄人篱下。”
我眸中的光黯了一瞬:“我想如大多数平常人家的人那样,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过的生活,男耕女织,一人一生。”
我笑着:“若是将来我也有了孩子,我断然会让她活得自由自在且开心。”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她便静静地待在我身旁。
这样的我,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应该是从我成了驸马开始吧。
她从未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便只是认为她陪不了我一辈子,便该给我一个能安享晚年的身份。
可她不知,那样的生活,我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喜欢的是两人一屋三餐四季。
我喜欢的是有孩童围绕在身旁,我喜欢的不过是她真心相待。
可那时的她偏偏不知。
后来,她说:“和我回家吧,我给你一个家。”
没错,那时的她便一直在物色一个帮助她历爱别离之苦的男子。
她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她害怕辜负别人,害怕别人承受不住长年累月的寂寥。
唯有我,是她此生见过最为恣意洒脱的人。
我笑了笑,说:“你是个女僧,怎能给我一个家。你们出家之人不是断情绝爱吗?还是说你爱上我了?”
我端着那双水星星的眼眸,月光倾泻,那晚的我是真的走进了她的心中。
只是,她知道的太晚了。
她笑了一瞬:“我本是一朝公主,更何况心中有佛,所见即佛。”
她说:“沧溟,我心中的道便是你。”
或许那时我也的的确确被她的真诚打动,因为如若要嫁给我,便要摒弃掉这么多年的修行。
我生而为仙,自然也知道,摒弃掉这数年的修行意味着她前半生所做的努力便功亏一篑了。
所以当时的我,不管不顾,执意要娶她为妻。
司命也劝过我:“你是仙,她不过一介凡人。你难道不知道你若执意和她在一起会受天罚吗?”
而我只是凝着那跪在神殿外请求神佛原谅的女僧,内心却愈发坚定。
我说:“那我便抽去一身仙骨,我愿永堕轮回。”
司命摇了摇头:“为了这堪堪几十年值吗?”
风雪交加,跪在神殿外那道挺直的脊背,我笑了笑。
我说:“有何不值?”
“仙生冗长,却要承受万万年的寂寥。而凡人不过短短一世,便可历经七情六欲。”
“司命,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哪怕一次。”
司命那夜只是叹息,再未劝我。
那时的我,心里一定是盛满了她,所以才这么决然的要将仙骨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