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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了纸,炷了香,卢宛竹又从捧盒中取来肴馔瓜果,一一摆在她爹娘的墓前。
之后她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自顾自的说了好些私话。
当初她爹爹的尸首并未寻见,只后来听见说是被那伙恶贼抛下了山崖,司伯父当时因此还派出人手去崖底到处搜寻,可最终只有一堆白骨被带回。
过后不久,她娘就因风寒时症病倒了,病危之时一直念着与她爹爹合葬一处。
只那时,卢府上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疯言疯语,说她娘是因痨病没的,家奴连夜挪去城外,就地一埋,也就了事。
她后来使了银子去跟卢府上的人打听,才得知她娘的尸体被埋在了哪个地儿,再然后,司伯父知晓后,就将她爹娘葬在了一处。
本来尸骨是要带回原籍的,只那时司伯父才领了上命,急返边关,走之前命人带来话,只说今后回京,必亲送棺材回南。
如此想了半晌,卢宛竹心绪自是低落,烧完了纸后,她才站起身,呆呆的盯着墓前看了一时,才转身走开。
之后坐上车,沿回城的旧路赶去。
只才要进城时,两三骑马从城门外不远处飞奔过来,正与卢宛竹所坐的马车贴行而过。
车夫无意瞥到那马上之人远去的身影,心里一沉思,像是在卫府上见过一两回面的长安,此人听说是长庆侯身边的长随。
这车夫是孙婆从司府带过来的,当下猜着是长庆侯回府,于是赶紧加鞭,往卫府角门而去。
不过车夫没有想到,这卫府角门平时紧紧闭着,府内少有人打这儿出去。
然后驱车来至后门,只此道门依旧关着,车夫只好将事情原委告诉与卢宛竹。
卢宛竹听见如此说,略想了想,还是说与车夫回正门去。
至于先前那预备的回门礼,则是让车夫找来几个人,先搬去一处地儿搁着。
马车驾至卫府大门外,湘儿扶着卢宛竹从车上走下来,只卢宛竹才立住身,从街口那儿压地飞来几骑马,顷刻之间,就奔至马车一旁。
长安等人立即滚鞍下马,仍在马上的卫持瞥了一眼那马车,转眼之际,正对上那女子投来的目光。
就见她浓密似乌云的发丝皆绾作髻,身上粉白宽袖短衫,月白绫裙,只那发髻之上除了几支珠钗,便是一簇绢帛作的海棠。
卢宛竹低了眉,只她感到那卫持望向自己的视线还未移开,顿了片时,她缓缓走上前,低身向那人马前福了福,“妾见过侯爷。”
这时,卫持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翻身下马后,口中只模糊应了一声“嗯”,就往府中大步走去。
长安命人牵走马,转头但见主子抛下夫人就进去了,心里不由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近前去请卢宛竹进府。
这日正值五月中浣,向晚,倚翠院中。
翠莲才进来点了灯,又见卢宛竹拿着本书,倚在榻上,翻着书页。
“夫人,咱明儿再看吧?这天色也渐渐暗下去了,仔细伤了眼。”
“好,拿去架上搁着吧。” 卢宛竹将书递与翠莲。
后者接过书,在灯下一瞧,才发现夫人看的原是一本有关洗冤狱事的书。
之前跟在夫人身边久了,翠莲也识得几个字。
拿上书出去准备放回书架上,翠莲一出来,就遇上湘儿走了进来,于是笑着向她说道:“夫人近来原来是看这些书消遣,我先前竟不知,今儿乍一看,原是这些狱案…”
湘儿笑了笑,只道:“好啦,你去把书放好,我现要去回个话儿。”
然后走进里间找到卢宛竹,回道:“才侯爷那儿差人过来,说是请夫人过去坐一坐。”
听见如此说,卢宛竹只得换了一身衣裳,由着那过来传信的丫鬟领着路往一花厅而去。
直到花厅上,卢宛竹才知是有客在府上。
转过一面围屏,她才见到那客人的模样。
是一清贵公子,只开口时,口吻颇为亲近:“嫂嫂!嫂嫂请坐!”
霍成瑾赶忙起座相迎,只待那外罩雪青色长衫、头上簪有金丝凤的女子款款走来,他心中不由连连感叹:卫兄怕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能娶到这般绝色女子!
卫持仍旧坐着,不紧tຊ不慢的呷了一口酒,才抬眼向她看去,唇上吐出一个字:“坐。”
卢宛竹一听,先向这位来客福了一记礼, 才走近入座。
不等卫持才要对卢宛竹提起这客人的身份,霍成瑾赶紧自己先表明了一回。
他今儿个过来,本要同卫兄好好吃一回酒,只忽然想到还没见过嫂嫂,故而让卫兄请出来一见。
“今儿是头一回见嫂嫂,来,我给嫂嫂斟酒!” 霍成瑾说着,就拿来酒壶,向卢宛竹面前的杯中斟满了酒。
卢宛竹口中的那句“妾不惯吃酒”还未说出口,就见对方亲自给她斟了酒。
“嫂嫂请!” 霍成瑾又给卫兄和自己倒满了酒,便请卢宛竹饮下。
卫持先仰脖吃完了那杯酒,霍成瑾见卢宛竹不动,于是一连说了好几句请嫂嫂赏脸的话,卢宛竹方拿出手托着那杯酒,慢慢将杯口递至唇边。
只略略尝了一口,那酒的清辣瞬间袭至喉间,卢宛竹微蹙起柳眉,在霍成瑾不时的注视下,只得又饮了几口。
霍成瑾正与卫持叙着些无甚要紧的闲话,几杯酒下肚,霍成瑾口上的话不由扯到了那卢侍郎府上,只因听说那南宁郡王像是有与那卢府结亲的迹象。
倏尔之间,女子的几声轻咳传来,霍成瑾才好像反应过来,忙打住了。
“嫂嫂,是吃不惯酒?” 霍成瑾转过头,眼神无意瞥过卢宛竹手边的酒杯,其中还余有大半杯,于是问道。
卢宛竹拿掉掩在唇上的绢子,才道:“妾…不大会吃酒。”
“原是这样,嫂嫂为何不早些说?不过这都怨我,也没问过嫂嫂,估摸也是我酒吃得多了些,竟忘了这酒是素日我与卫兄常吃的…”
霍成瑾连忙叫人来撤下卢宛竹面前的酒杯,又命拿些大多姑娘向来喜欢吃的果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