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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吴叔刚出声，就被厅门外的人抬手拦住。
黝黑眼眸微沉，脸上扬起不知名情绪。
庄凌洲呼吸微微滞涩，单手扯开脖上勒得憋闷的领带。
厅内源源不断的声音往外渗。
云婶婶迟疑:“囡囡，你说傻话吧。”
“说说，对凌洲哪点不满意，要是他小子对你不好，奶奶可以收拾他。”
她可不是这意思，奶奶倒是担忧她受丈夫的委屈，竟要替她抱不平。
“奶奶，三少爷没有不好，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奶奶脑洞大开:“外遇，出轨？”
“……”
“不是不是，”江晚宁解释:“那可做不得。”
虽然从小父女相依为命，但江培远对女儿的教育不差大户人家，当然也受庄家家规影响，也算得上是教育得规矩，不至于做些出格的事。
老夫人正了正色:“既然都不是，那问题出在哪？”
江晚宁心里紧了紧，真是再找不到合适理由，眼睫微垂，思忖片刻也未找到可回的话。
实话实说，又怕扯进不相干的人，惹得大家恼火。
陆念华如坐针毡，在一旁看得急，这火已经点燃，再烧旺点也无妨。
“妈，晚宁虽然也是在庄园长大的孩子，和凌洲说亲也亲，但是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他俩没感情？”老夫人反问。
陆念华趁热打铁:“妈，这婚事本来就突然，两个孩子感情不深，婚姻维持不下去也正常，再说……”
“行了行了，”老夫人叫停:“哼，说来说去，就是怪我硬把他俩凑一块。”
“妈，我没针对您。”
老夫人直摇头，脸上盛着淡淡怒意。
“念华，你和承良联姻不也是没感情，不照样和和美美地过了半辈子，你是过来人，还不知道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孩子有这种念头，你做长辈的不但不引导，还瞎掺和，我知道你不满意我替你选的儿媳，可囡囡已经进了庄家的门，那就是庄家的人。”
老夫人火气一上来，任谁也不敢再多言。
云婶婶怕奶奶伤着身，连忙给她顺着背:“老夫人，别伤着身，夫人也是替少爷和囡囡好，年轻人嘛，想什么说什么。”
“再说，少爷刚回来那些天，两人腻歪着呢，今天突然这么一说，是不是吵架了？”
江晚宁愣怔，脸颊发烫，云婶婶这是把有的没的，都想的云里雾里去了。
但云婶婶这一解释，听得奶奶火气灭了半截。
“夫妻吵架，那是床头吵床尾和，”老夫人拉起江晚宁的手，好心劝导:“囡囡，奶奶知道你委屈，才结婚，他就把你一个人扔在淮城去美国，可他现在不是也回来了，你们夫妻俩日子还长，有什么事，好好说，凌洲身体才刚好，有些事，肯定是力不从心，你得体谅体谅他才是。”
“奶奶，不是那样……”江晚宁有口难辩。
陆念华惊讶，难以置信老夫人这把年纪思想如此前卫。
“不是这样是哪样，又不是出轨，也不是有外遇，你自己也说了，凌洲没有对你不好，夫妻闹离婚，很大原因是夫妻生活不和谐。”
老夫人说的一本正经，云婶婶没忍住笑出了声，陆念华则不然，脸色低沉。
江晚宁也没想到，自己就想离个婚，竟把事闹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抬眼朝对面看去，陆念华眸色微凉，肯定是在心里一百来回地骂自己。
“奶奶，是我配不上庄家，”江晚宁从沙发上起身，认错般地低垂着脑袋:“三少爷配得上更好的。”
“胡闹，”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陷入不可收拾的局面:“江晚宁，我今天把话搁这儿，你既然进了庄家的门，就不是你想走就走的，庄家世代就没有离异的，你别搞坏了庄家老祖宗的规矩。”
江晚宁不寒而栗，她还是头一次见老夫人这么大的火，真是被气着了，劝说她嫁给庄凌洲那次，也没这么严重。
“奶奶，妈。”
外面的人终是站不住了，拾步迈进正厅，几双眼齐刷刷看过来。
看到来者步伐矫健，身姿挺拔，老夫人的怒气渐渐散开。
“凌洲，快，过来，让奶奶看看。”
老夫人倾着身去接人。
庄凌洲眼疾手快迎上去，把老夫人扶在沙发上坐好。
“奶奶，气色不错，越活越年轻了。”
老夫人被夸得乐呵呵，扶着庄凌洲的双肩把人看了看:“你这小子，总算是好利落了。”
“多亏奶奶，我才有今天。”
庄凌洲亦指这桩婚事。
闻言，老夫人笑意渐淡，睨着跟前犯错的人:“凌洲，你来的正好，告诉奶奶，有没有欺负囡囡？”
庄凌洲顿了片刻，黑眸端凝面前一小只，随即嘴角勾笑，长臂一伸，把人拽到身旁坐下。
江晚宁微顿，腰间陡然覆上一股有力的温热。
嗓音低沉混着磁性:“怎么，还在生我气？”
江晚宁不明所以，抬眼与一本正经的他对视。
旁人也是一脸困惑。
“我就说嘛，”云婶婶更确定自己的猜测，轻笑道:“小两口闹别扭，是常事，三少爷，女人是要哄的。”
庄凌洲演的哪一出，把人弄得措手不及，江晚宁想挪挪身子，不想被他更用力地揽着腰。
男人勾唇笑了笑，可江晚宁真是笑不出来，对面的眸光微冷至寒地盯着她。
不说离还好，这下，惹怒的何止奶奶一人，陆念华眼神里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简直是要把人生吞活咽不成。
奶奶深吸一口气，平复刚刚的怒气:“没事就好，我一把年纪，上山就图个安静，回来就少给我添乱。”
“囡囡，离婚二字可不敢挂嘴边，不吉利，要记住，夫妻凡事都要有商有量，不要动不动就过不下去。”
老夫人话说至此，想说的话，只能默默咽了回去。
“奶奶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他向来懂事，才会得到老夫人如此的偏爱。
老夫人点点头，又孩子气般地扬扬下颚:“囡囡还没答应奶奶呢。”
一切因她而起，也该在她这里结束。
江晚宁微顿，眸光掠过陆念华时，有片刻犹豫。
不见回答，老夫人叹息:“囡囡大了，奶奶的话也不听了。”
“奶奶，”江晚宁陡然起身，毕恭毕敬站到老夫人跟前:“我错了，不该惹您生气。”
闻声，老夫人连连点头:“这样才对嘛。”
“妈，孩子不懂事，一回来就给您添乱，我看您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陆念华眼见没戏，只能先打消某些念头，以她在庄家几十年，对老夫人的了解，若是将老夫人惹毛，那好比是引火自焚呐。
见好就收，也不急于一时。
老夫人还没跟爱孙好好聊上几句，由于时间关系，老夫人坐了一晚，看起来有些疲倦，只好应了陆念华。
临走前，老夫人特意嘱咐:“今晚就留在庄园，明天陪我吃早饭。”
陆念华和云婶婶把人搀走，剩下两个人，四目相对时，男人清隽的脸颊仍是面不改色。
“刚刚为什么要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