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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go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个“郁”字,郁字在这年代有个极为复杂的繁体写法,好在用作姓氏时就是“郁”。
郁篱为此设计了两个不同寻常的细节,首先是对“月”那一部分做了一点改动,将中间的两横变成了两道右向的斜线和一道左向的斜线,像一块小小的篱笆,象征着“篱”。其次则是她从姐妹三个的猜字游戏里汲取了灵感,找了好几个人一起写这个字。
郁字原本一共八笔,她修改后一共九笔,她就和三个女儿一同各写了一笔。还剩五笔,她请一直悉心为她打算的崔叔和崔白氏各写一笔,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崔叔听完要求局促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我们是下人,这种事我们怎么好插手……”
崔白氏也道:“我们既跟着夫人过来了,不为夫人打算还能为谁打算?这都是应该的。”
郁篱心里既感动又酸楚,劝了再三,终于让他二人写了。
接下来还剩三笔,郁篱想不到意义特殊的人选了,就开始搞“幸运抽奖”,拿着那张纸在宅子里兜兜转转地问下人:“会写字吗?”
这一问她才知道这年代的启蒙教育有多感人,后宅里问了一大圈,就她身边的甘棠写了一笔。其他人倒也有些识字,但不会写,硬要落笔就写得奇丑,没法作为logo使用。
最后她没办法,打算去找门房小丁写一笔,再让账房先生刘蒙写最后一笔,便拿着纸往前宅去了。
小丁听完她的来意,觉得这点子有趣,想了想却说:“哎,我给夫人找个写字好看的!”
郁篱眼睛一亮:“谁?”
“夫人稍等。”小丁含着笑踱出门房,去了西侧下房聚集的院子,不过多时就带回一个人来。
小丁并未直接跟他说要干什么,这人走进门房时一脸困惑,冷不丁看见郁篱,连忙躬身见礼:“夫人。”
郁篱心不在焉地侧首看去,目光触及对方,突然一滞。
平心而论,郁篱并不算是个颜控,但这人长得实在好看,俊美之中不失几分凌厉,眼中又有几许内敛的光华。只这么看了一眼,郁篱就觉得很多美好的形容都在眼前变得具象起来。
她轻轻吸了口气,看向小丁:“这位是……”
“咦?夫人不记得他了?”小丁笑道,“过年时闯进来的那个,康宁堂的!”
男人垂眸颔首:“沈厌。”
郁篱:“啊……?!”
她当然没有忘了过年的那件事,这种突发状况很难被忘掉。
但眼前的沈厌和过年那时候差距也太大了!
过年那会儿他一身的伤,而且瘦得骨立形销,眉眼黯淡,脸上只有惊惧不安。虽然那时她仍能看出这人从前应该皮相不错,但其实很难想象出他正常时到底长什么样。
现在,时隔近三个月,他的身体恢复了太多,和曾经瘦骨嶙峋的状态已判若两人,气色也好起来,只是仔细看才能看出薄唇仍然苍白。
郁篱不由自主地一再打量他,笑道:“真的假的啊?小丁,你别是换了个人来诓我吧。”
小丁失笑:“我诓夫人干什么!他写字真的好看,说句不中听的……”小丁扫了眼大门的方向,“比顾家那位写得都好看!”
小丁指的显然是顾长吉。
这个评价让郁篱很是意外。
因为写字这事除了勤学苦练之外还要看天赋。
顾长吉虽然人品和读书都不行,但这方面的天赋确实有些,字写得当真不错。在他们和离之前,顾长吉逢年过节若心情好也会给家里写写对联,每每贴出去都让左邻右舍很是羡慕。
沈厌竟然写得比顾长吉还好看?
郁篱好奇了,当即道:“小丁,铺纸。”接着就吩咐沈厌,“写几个字让我开开眼。”
“……不敢当。”沈厌低着头,虽被夸得有些不安,倒也很听话,小丁铺好纸后他就接过毛笔,侧首问郁篱,“写什么?”
“都行,我就想看看你写字什么样。”郁篱笑吟吟道。
沈厌想了想,落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郁篱在他的书写过程中屏住呼吸,心生惊叹。
沈厌这一笔字……该怎么说呢?就是如果录个视频发在小红书,底下一定会有无数评论呐喊“请问这笔怎么卖?”“我缺的是这支笔吗……”“您好,请问这只手能给我上链接吗?”的那种。
他单是走笔的丝滑过程都让郁篱觉得舒爽,最后写出来的字更是极具美感,俊逸与温润并存。
“真好看!”郁篱赞道,说着将那张没写完“郁”字的纸摆到他面前,跟他说,“耳刀旁这笔正是难写好的,你帮我把这笔写了吧。”
沈厌谨慎地确认了一下:“只写这一笔?”
郁篱点点头:“对。”
“好。”沈厌马上落了笔,郁篱一看:哎,这可真是鹤立鸡群的一笔!
左边那个“有”字因为出自不同的人之手,本也能看出水平差异,比如她写的第一笔就明显比三个姑娘写的后三笔要好看,三个姑娘里又以舒月那一笔最好。
但现在有了沈厌这一笔,就显得左边的整个“有”字都很小儿科。
郁篱好生欣赏了一会儿,招呼小丁:“来,你写最后一竖!”
“让他都写了算了……”小丁讪讪地接过笔,“我这一竖跟他那笔写一起都丢人。”
“没关系!”郁篱一脸轻松地安慰他,“跟他那一笔放一块,我们这整个字都很丢人!”
“……”小丁沉默地扭头看郁篱:谢谢,有被安慰到。
沈厌在旁边盯着地面,一时很难判断郁篱对他的字到底满意不满意。
这字写好,郁篱就让人去刻了章。章是铁制的,固然可以用印泥,但烧红之后也可以烫在皮子上,印出不会磨灭的印记。
又过几天,郁篱听说易颂宁已带着女儿杨燕容出门,前往金陵。
同一时间,她找工匠定制的具有象征意义的月牙小挂饰也做好了。
等舒月缝制好包,郁篱取了一枚和金属件颜色质地完全一致的铜色挂饰挂在包前面的铜扣上,再将包完全翻过来,郑重其事地在内衬的皮子上盖下了那枚“郁”字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