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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手腕被他捏在手里，祁砚承只觉得掌下出乎意料的滑腻。灯光照射下，手上红肿的一片一览无余。
“怎么回事。”
他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不悦。
慕舒动弹不得，小声咕哝：“我不小心弄的。”
祁砚承静默片刻，岑姨的话反复在他耳边盘旋：
前些天我看新闻中有个小姑娘就是在学校被欺负，家长发现孩子身上的伤，问她也不说，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后来您猜这么着，那小姑娘跳楼了！
某些画面忽然跳进祁砚承的脑海。
——慕舒站在学校的天台上，哭得眼睛红红的，一个纵身跃下。
想到这里，祁砚承微微阖眼，气息有些不稳。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受欺负了第一时间要跟谁说？”
“要跟叔叔说，我知道的，”慕舒说，“但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接二连三地带着伤回来，你觉得我会信么。”
慕舒觉得祁砚承似乎认定了她被校园欺凌。
而且……他好像有点生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得反复重复刚才的话，没有人欺负她。
“行了。”祁砚承松开她的手腕，“你去睡觉，明天我会去学校问老师。”
“去学校？？！”
慕舒被惊到了。
祁砚承将她犹豫的情绪尽数收敛，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卧室。
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的慕舒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祁砚承明天要去学校找老师”这一个念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血丝。
上车之后，慕舒一直沉默着。
隔着黑色车窗，外面的天空是浓稠的灰蓝色。
慕舒时不时瞄一眼坐在旁边的祁砚承。
男人坐在皮质座椅上，规整的西装袖口处，露出银灰色的铂金腕表，干净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
看起来十足的清冷矜贵。
一路无言。
车子很快到达三中，在校门口停下。
慕舒坐在车里没动。
都多大人了还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去找老师。
就跟小学生在学校受了委屈让家长出面一样。
这也太丢脸了。
慕舒犹豫了会儿：“叔叔……”
祁砚承没什么闲工夫了解她的内心活动，下一秒手已经放在了车门拉手上，准备开门下车。
慕舒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
力道并不小。
祁砚承果然停住了开门的动作，回头。
目光扫过她抱住自己的手臂，最后落在了慕舒的脸上。
“做什么。”
三秒后，慕舒脸一热，倏地松开他的手。
她揪紧了校服袖子，“叔叔别去找老师，求你了。”
祁砚承敛目：“那就说清楚，手到底怎么回事。”
慕舒详细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那个人也已经跟我道歉了，也不是故意的。”
“叔叔你看，过了一天手上差不多都消下去了，”慕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
祁砚承眉眼间的情绪很淡。
“老爷子把你交给我，我自然会尽我所能照顾你。”
“在我这里，你就有娇生惯养的资格。”
-
校园欺凌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祁砚承也没再提起。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开学考。
学校很重视这次的开学摸底考试，考试结束后，短短三天成绩就出来了，并在全年级进行了排名。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慕舒”这个名字空降全校百名榜，赫然出现在榜单前十。
晚自习结束，有一部分人在班级里小声议论着。
“这个南方来的转学生平时看着话不多，没想到成绩那么好啊。”
“我也没想到，居然考得比班长蒋娆娆还好，是全班第一了吧。”
“对啊，而且比蒋娆娆高出不少分呢。”
“说实话，我觉得这个新同学长得也比蒋娆娆好看，我比较喜欢这种类型的哈哈。”
……
慕舒把成绩单放进书包，收拾好东西准备离校。
“慕舒同学，你等一下。。”
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慕舒回头，见是班长蒋娆娆。
她走过来，笑容浅浅的：“恭喜你呀，你这次考试考得真好。”
“谢谢。”慕舒回以一笑。
“对了，”蒋娆娆把试卷递过来，“数学最后一题的第三问你解出来了么？我这里失分比较严重。”
慕舒接过试卷，详细地解释了一下解题的方法。蒋娆娆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你这样说我就清楚多了。”
“谢谢你啊，慕舒同学。”
慕舒笑了笑。
蒋娆娆道谢之后便离开了，阮小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拍了下她的肩膀，手里还抱着几本书。
“小同桌，班长刚才找你干什么呢。”
慕舒：“有一道题目她没解出来，所以来问我解题方法。”
“找你问题目？！”阮小妍惊讶道，“蒋娆娆居然找你问题目？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位班长虽然平时看着很温柔也挺热心的，但是她这个人比较高傲，从来没见她主动找人问过题目。”
慕舒默了默。
“说到考试，可以啊小舒，真是深藏不露考那么好。”
阮小妍把一个粉色信封放进她的书包里，“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漫展的门票，时间就在这周日，一起去呀。”
“周日……”
慕舒略有犹豫。
阮小妍揽着她的肩膀一边说一边往校门口走：“你可别跟我说你要学习，考试都考完了，当然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其实，她更多的是怕祁砚承不同意。
他看起来那么沉闷严肃的一个人，会让她去吗？
说不定还会觉得她麻烦，不好好学习。
正想着，一道揶揄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是沈泽添和沈量。
沈泽添：“哟，阮小妍，今天穿的是背带裤和长筒靴啊，这是打算去哪捞鱼啊。”
“沈泽添你找死啊！”
阮小妍把手里的书往慕舒怀里一塞，冲过去打他。
“沈泽添我今天不把你打得鼻歪眼斜手脚抽搐重度帕金森，我就不叫阮小妍！”
两人越跑越远。
慕舒抱着书在后面喊：“同桌，你的书——”
阮小妍远远地喊：“先放你那里，我明天来拿——还有漫展的事不要忘记咯！”
-
回到华御景都后，慕舒换上那双粉色的拖鞋。
站在原地盯着鞋子看了一会儿，唇畔漾起淡淡的笑意。
今天祁砚承有应酬，估计又会很晚。
慕舒走进卧室，放下书包，坐在桌前做题。
夜色愈渐深浓，她看了眼窗外，目光又落到旁边那个信封。
祁叔叔会不会同意她去漫展玩呢。
慕舒纠结了许久，最后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祁砚承回家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慕舒房间的门开着，里面透出暖黄的灯光。
远远望去，小姑娘趴在书桌前，似乎还在写作业。
祁砚承皱了皱眉。
之前跟她说过做题的时候坐姿要端正。
没保持几天又这样了。
他解开西装的一颗纽扣，走进她的卧室准备提醒她。
几步走近了些，他才发觉小姑娘原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不由放轻了脚步。
小台灯亮着，柔和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头枕着手臂，睫毛轻轻颤动，呼吸清浅而绵长。
目光偏移，祁砚承看到她白净的后颈上，有一粒小小的红痣藏在发间。
慕舒的头发不长也不短，刚到脖颈处，平时都是散着头发。
并不会看见这粒小红痣。
祁砚承稍稍恍惚了几秒。
他收敛神色，移开目光，下一秒便看到了桌上那个粉色的信封。
“情书”这个词蓦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祁砚承下意识拧眉。
信封被压在慕舒的手臂下，祁砚承伸手轻轻一扯，慕舒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慕舒意识还有些模糊，直愣愣盯着他看了几秒。
“……叔叔？”
祁砚承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慕舒低头瞥见桌上的信封，随手翻开一本书，不动声色地把门票压在了书本下面。
脸上的慌乱一闪而逝。
祁砚承将她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几乎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这是什么。”祁砚承问。
“书本。”
慕舒装傻。
这书还是阮小妍放学前放她这里的。
祁砚承微微俯身，看着书本念，声音清冷而低沉。
“端木冷把苏樱雪按在墙上亲，勾唇邪魅一笑说，你这该死的女人，总让我忘不掉你！苏樱雪被亲得嘴唇发麻……”
慕舒：“……”
啊啊啊我认识字！不需要你念出来啊！
祁砚承没再往下读，只粗粗瞥见了下文“雪白”“嘤.咛”“自己动”这些词。
他垂眸看向她。
“慕舒，你看的什么？”
当时阮小妍把书塞进她怀里的时候，她并没有仔细看是什么书。
是言情小说书也就算了，关键是她随手一翻就翻到了这么劲爆的一页。
令人窒息。
慕舒低头保持沉默。
不知道该说什么，恨不得原地去世。
祁砚承看着这露骨的描写，又想到刚才的粉色信封。
眉骨突突跳了两下。
他端起长辈作态，沉下声音：“知不知道你已经高三了，不要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更不能早恋。
剩下的半句话他没说。
慕舒耳根绯红，低着头宛如一只鸵鸟，瓮声瓮气地说：“……知道。”
祁砚承：“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作者有话说：
谢谢斯皮尔伯格·娇+1、谢谢一碗饭+16灌溉的营养液~啊又被包.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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