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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商户成立了一个商会,协同压价。
谁知忽然冒出来一个徐家,仗着与本地军阀郑同勾结,又因伍父去世,不用顾及面子,在商会中大权独揽。
伍应钦自然不甘心,百般打听到,这郑同原是老帅部下,便来议亲。
伍应钦忙问昨晚之事,“老帅,昨夜是您的意思?”
季老爷子早已答应云南督军黄廷送去五十万两银子,购买军火,以进攻粤黔两地,扩大势力范围,正需要宰了伍应钦这只肥羊。
他知道伍应钦是来找靠山的,若是被发现自己连“小儿子”都管不住,难免叫人疑心他要失势,这钱自然是打了水漂。
而若是在黄廷面前失信,没有滇军的协助,大儿子季少平更是嚣张。
他摆出一张冷脸,先发制人,“你倒有脸问我了?”
伍应钦茫然道,“老帅,我实在是不知,请点拨一二。”
季老爷子只猜到他大老远过来找自己,想必是跟郑同罩着的商人有竞争关系。
而且这时世乱,生意做这么大,少不得干了几件昧良心的事儿。
他计上心来,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叫伍应钦自己琢磨,“你在上海的事,都传到漢昌来了。我这时候把孙女嫁给你,别人要戳我的脊梁骨!”
伍应钦果然吃了一惊,手已有些抖了,“老帅……我……都怨那些桑农总想投机倒把,前几年踏踏实实种粮食,也不至于有人饿死……”
季老爷子见他这个反应,知道自己乱撒网捕上了鱼。
现在季绫被季少钧拦着不能送给伍应钦,季老爷子索性将计就计,将季绫当作挂在驴脑袋前头的一颗菜,先吊着伍应钦。
等他着急了,再狠狠敲他一笔。
虽说与伍家结亲,往后不差钱了,但那毕竟是没拿到手的“空头支票”。
现在开支大,情急之下只换得五十万两现钱,多少有点吃亏。
他语气放缓了些,挂上那副憨厚的笑,“看你一表人才,正配得上我这个心尖儿上的孙女,我自然是满意的。
伍应钦听了,紧绷的肩膀登时松懈下来。
“做生意嘛,就是要铁腕。”老帅说罢,见他嘴角勾出笑意,越发将语气放软了几分,“咱们懂,可赖不住那些愚民添油加醋,败坏我名声。”
伍应钦想起议婚宴上,那几人口口声声说的“老帅的名声”,心下越发明朗。
他拱手道,“老帅放心……我去想办法!”
季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你可靠些,我那丫头才敢放心交给你。”
“是!”
“请坐吧,”季老爷子脸上挂上惯常的老实忠厚的笑,“伍先生莫怪,我年纪大了,倒忘了请你坐下。”
……
季绫回房,坐在镜子前久久不语。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米儿进来,点了灯。
粟儿将手中提的餐盒搁在桌上,揭开盖子,一碟碟地摆上桌,“小姐,吃饭了。”
米儿拦了她一下,低声道,“你瞎了?没瞧见小姐心情不好。”
“天塌了也要吃饭呀。”粟儿自顾自地高声道:“今日的牛筋牛腩炖得好烂煳啊,我专程嘱咐高妈,大蒜早点搁进去,可入味了。哦……对,还有糖葫芦呢,我专程挑了两支糖衣最厚的。小姐,遇春堂的牛酪红茶凉了就不好喝……”
还没报完菜名,就听得木头剐蹭地面的声音。
季绫一把推开梳妆凳,走到小圆桌前坐下,“难得这丫头为我费心一次,我不吃岂不是不给她面子?”
粟儿替她盛了半碗晶莹饱满的白米饭,舀上两勺汤汁,搁在她面前,“还是小姐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