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8-12 18:32 | 栏目: 恐怖鬼故事 | 点击:次
听吴妈说周蕊曾赤着脚走过那片碎玻璃,一双脚险些生生废掉。
我倚在沙发上,看他。
江浔真的过来了。
他赤着脚踩上碎玻璃,瞬间鲜血淋漓。
他仿佛察觉不到疼痛般,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鲜血流了一路。
他走过来,在我面前半跪着,将脸埋进我掌心。
「周宁。」
「我后来,对你是真的。」
他轻声叹着,这样说。
「可我不是。」
「江浔,我自始至终,对你都是假的。」
他保持着刚刚的动作,闷声问我,「你从没爱上过我?」
「从没。」
「哪怕一瞬间?」
「哪怕一瞬间。」
即便是在数次挣扎于死亡边缘,即便是心理防线已崩溃,即便是他在黑暗过后忽然给予关怀与宠爱。
我也从来,从来没有动心过。
他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掌心似乎有了微末湿意。
他轻声说道。
「可我动心过。」
一声叹息,回荡在房间里。
可下一秒,他忽然抬起手,指尖夹了根银针,朝着我脖颈狠狠刺了过来——
他没能伤我。
因为我的枪,先他一步抵在了他头上。
我早有准备。
我那么了解江浔,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他那种人也会有爱?
他只爱他自己。
29
我问陈津要如何处理江浔。
他笑。
「喂狗。」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却没想到,是真的。
江浔后院的屋子里养了很多烈犬,攻击性极强,无肉不欢。
陈津命人绑了江浔的手脚,将他送进了养狗的房子。
前提是——
里面的烈犬换了一批,不认主,而且,它们饿了整整五天,个个眼冒绿光。
江浔被送进去前,脸上神色终于有所松动。
那双向来淡漠的眼底,终于出了几分惧色。
我以为他会求饶。
可他没有。
深呼吸过后,他神色再度平静下来,静静地,望向了我。
「周宁。」
他淡声道,「我这一生,作孽不少,也早就想过会落得今天结局。」
「我之前没有骗你。」
「我的确对你动过心,但是如果现在我手里有枪,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他倒还诚实。
也的确符合他的作风。
我勾勾唇,却连话都懒得再同他说上一句。
被送进门的那一刻,江浔却还是偏过头来看我,再一次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周宁,你对我究竟有没有过哪怕一秒的动心?」
我挽着陈津手臂,冷冷看他,「没有过。」
「一秒钟都没有过。」
那双看世间万物都淡漠的眸子,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趋于黯淡。
下一秒,他被人扔进了养狗的房间——
随即,房间里传来压抑的,悲怆的惨叫声。
是江浔的。
狗吠声震耳。
我站在门外,甚至都能闻到里面浓郁的血腥味道。
半晌。
里面声音渐弱,陈津摁灭了烟,淡声道:
「去吧,开门看看。」
有人全副武装进去,将江浔抬了出来。
他闭着眼,浑身是血,身上几乎没见什么好肉。
很惨。
却也活该。
陈津吸了一口烟,笑,「江浔进房间喂狗,结果被自己养的狗围攻,不小心丢了性命。」
「都记得吗?」
周围人连声说着记得。
包括我。
30
陈津坐了江浔的位置。
而他上位第一把火,就是要烧了江浔的佛堂。
被我拦下。
我轻声劝道:「做我们这行的,对神佛可以不信,但最好还是不要不敬。」
「交给我处理吧,佛像烧了的话,恐怕会触霉头。」
陈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摆摆手,把处理佛像的事交给了我。
比起江浔,陈津要容易搞得多。
当然,他也并不是完全信任我,我虽然有了处理佛像的权利,却始终有人紧跟着。
佛堂内。
我拿着绢帕,细细擦拭着佛像。
跟在江浔身边的那段日子,我活成了第二个他,日日夜夜拜着佛。
可是,与他不同的是——
江浔拜他的欲望,拜他的贪念。
而我,在拜自己的内心。
只有跪在佛前,在心中一遍遍地向佛陀讲述我的初心,才能够保证自己不被洗脑,不被同化。
我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
江浔对人心的把控,的确很可怕。
很难有人能熬过来。
老实来讲,我也不止一次有过动摇,在无数次挣扎于死亡边缘时,在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时,在他将自己的欲望与贪念强行渡给我时。
洗脑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其中的挣扎。
近一年的挣扎,数百天的屈辱与折磨。
满殿神佛,无一渡我。
可是。
我可以自渡。
31
陈津倒台了。
他这个老大的位置,也没能潇洒地坐上几天。
而将他彻底推翻的证据,就被我藏在佛像里,我始终被严密监控着,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可是,吴妈可以。
她在组织里做了多年保姆,所有人都很信任她。
包括陈津。
扳倒了江浔,他早就忘了这个存在感十分薄弱的保姆,可我记得。
我孤注一掷,策反了吴妈,并通过她将消息传回,而那些搜集的证据,则被我藏入佛像中,送去了寺庙。
有警方扮作寺庙中人,接下了那些佛像。
证据顺利传递。
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周蕊。
你看啊。
我没有将灵魂丢在那泥泞之地。
我没有被江浔同化。
我清醒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32
烈士陵园。
我半蹲着,用手指细细擦拭碑上的浮尘。
遗照上的女孩子轻轻笑着,左颊处一枚梨涡。
她是周蕊。
她从不是旁人认为的恋爱脑。
她也从来,从来都没有爱上江浔。
周蕊的死,是因为她收集了江浔的犯罪证据,可是,却被江浔发现。
最终将她溺死在了池水中。
而直到她死,江浔也没能找到她藏起的证据。
可是。
我找到了。
证据就在那个「宁」字里。
那字写的歪歪扭扭,却并不是因为不便,而是故意。
就像我们小时玩过的拆字游戏,每一笔画都有它特定的含义。
根据那个字,我后来成功找到了周蕊生前藏起的装有证据的 U 盘。
擦去墓碑上浮尘,我哽咽着和她聊天。
「为什么,从不肯来我梦里见见我?」
「你是不是在怪我?」
我缓缓描摹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指腹蹭过她眉眼。
只是,没有了往日的温度。
「周蕊,我没有忘过初心,我一直很清醒。」
「我从没有忘记过你。」
为了活下去,为了完成任务,我放弃了所有尊严,对他所有折辱一一照做。
跪地爬行,睡狗笼,学着狗一样的喝水。
学着讨好他。
让所有人,包括他,都认为在羞辱与折磨,在一次次的濒临死亡后,我爱上了他给的那一点甜头。
我忍下了一切,在暗处蛰伏,最后将证据成功送出。
墓碑的照片上,周蕊看着我轻轻笑着。
她似乎在和我说:
「阿宁真棒。」
我在周蕊的墓碑前烧了一张报纸,上面有一则警察破获特大传销组织的新闻。
而下方的烈士名单里,有周蕊的名字。
她从不是恋爱脑。
她是一名人民警察。
而在她死后,我作为家属,继承了她的警号,也接下了她没有完成的这项任务。
我知道江浔很难扳倒,也知他疑心重。
所以,在与局里反复商讨后,我决定反其道而行——
装作卧底进去。
我知道,江浔会第一时间发现我的身份,但以他的傲气,并不会第一时间除掉我,相反,他会囚禁我,折磨我。
他会让我知道——
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和我姐一样,都是废物。
他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在他的折磨之下,我绝对挺不过。
他敢如此。
是因为他对生命漠视,对一切都漠视。
他自负过了头,而我以弱势姿态出现,从最开始就降低了他的防备。
终于。
他死在了自己的狂妄里。
我幸不辱命。
可是,也有人没能走出来,有周蕊,也有另一个人。
程羽嘉。
他就是那个当初持枪伤我的卧底。
那一枪,是我们早已商议好的。
我以身挡枪,救下江浔,以此彻底打消他对我的戒备,而程羽嘉负责卧底对面,开那故意打偏的一枪。
当他被绑着跪在我面前时,我手脚发凉。
不是害怕自己被发现,而是难过。
我再清楚不过,江浔把他绑来,会发生什么。
手中被江浔塞了枪,我颤抖着无法下手。
所以,程羽嘉怕我暴露身份,才会在枪口抵着他头时,故意高声骂我——
「开枪啊,贱人!」
「畜生!老子死在你们手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老子让你开枪!」
「……」
我没有开枪。
可他还是死在了江浔的枪下,死在了我面前。
鲜血溅了我一脸。
他是高我几届的学长,之所以会去接这个任务,是为了我姐。
他暗恋周蕊很多年。
得知她的死讯后,他主动请缨,接下这个任务。
却也落得了和周蕊一样的下场。
烈士名单上,有周蕊的名字,也有他。ŷƵ
番外
任务完成后,我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
我想要四处走走。
可是。
我发现再怎么走,也走不出那么漫长的过去。
我总是会梦见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