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09 15:09 | 栏目: 恐怖鬼故事 | 点击:次
贺沐年呼吸沉重,在黑暗中艰难摸索着,他慌忙的找着药,想要用药物来控制这种疼痛,可是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以前都是沈慈送到他手边来的,可是现在她却离开了。
那个说从今以后她来做他的眼睛,说一辈子都会待在他身边的沈慈,那个自私卑鄙,不择手段也要将他抢过来的女人,怎么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走的人,现在却离开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穿着件朴素而又简单的风衣,出了门,打了个电话说两不相欠,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骗子!
这个女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贺沐年痛得身体里像是刮起了飓风,这种痛饶一直痛入肝肠,痛入骨髓,痛得他五脏六腑都要扭曲了,他简直像是疯了一样!跌跌撞撞的想要出去找药,可才刚摸索着走到门前,忽地一头栽倒了下去。
他晕倒了。
竟然不知道是头痛,还是心痛!
贺沐年这次的发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躺在病床上,总是能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话,可等他想要伸手触碰的时候,那个声音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医院下达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血管破裂,颅内出血,视线压迫,每一个字眼都是触目惊心的眼中。
直到贺沐年隐隐约约听到眼角库刚刚采摘出一副新鲜的眼角膜,那人死了,死前签订了眼角膜捐献协议,正好可以用来救他的眼睛。
贺沐年被推进手术室,明明耳边只有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可他的耳边恍恍惚惚的其他的声音,嘈杂的,充满着青春和活力的声音。
那是一场篮球赛,他因为腿伤没有上场,耳畔都是女生在为球队呐喊欢呼的声音,但却有一个女生没有去做啦啦队,默默走在了他的前面,小心翼翼的踢着路上那些会挡住他路的石子,那么安静,那么笨拙。
像是有一根长针从头到脚的扎进了他的身体里,他颤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好像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想起身去寻找,可是没有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他什么都找不到了。
贺沐年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
像是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他的头皮发麻,全身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动的,痛得就像是散了架。
更加让他感到不适应的是,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直直刺进他眼睛,他仿佛看到了光。
那是消失了三年的光明,突然出现在他的感官,这让他极度不安。
他强忍着疼痛起来,伸手就要去扯开遮挡在他眼睛上面的纱布。
他的动作惊动了旁边的人,那人惊慌而又欣喜的站起来,一把抓住了贺沐年的手,不让他去触碰纱布。
那双手很软,纤细无骨,瘦弱修长。
贺沐年像是想起什么,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下来,心头迸发出连他都想象不到的喜悦,他试探的抓住,却还是平时那冰冷嫌恶的语气,“沈慈,你不是走了吗?还滚回来干什么?”
难以想象,像是做梦一样。
是她回来了吧。
果然,他就知道,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她怎么可能就那样离开,那么决然。
很久,那人才说话,声音哽咽。
“是我,瑾年,我是倾倾。”
八个字,一字一顿,贺沐年却觉得无比的不真实,仿佛他在心里想的,复明后想听的第一句话,从来就不是这个。
沈倾忍不住哭了起来,用力的抓住贺沐年的手,死死的,不肯松开。
“瑾年,是我不好,我当年被人从海里救上来,本来是打算回来找你的,可我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你和姐姐紧紧的抱在一起,我以为你和她在一起了,不想打扰你们,所以这三年一直都不敢回来。”
“这次你突然脑出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天知道我有多害怕。瑾年,姐姐走了,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我爱你,瑾年。”
沈倾越说越激动,情难自控,一把抱住贺沐年,埋在他的怀里低声哭泣。
明明这一切都是他所期待的,可是真正发生的时候,他的心却被一抹巨大的失望填满了。
沈倾说三年前看到他和沈慈抱在一起,真是诡异,听沈倾说起来的时候,他竟然还能想起,甚至连记忆中沈慈的那张脸都开始变得清晰。
那时候正是他失去光明最狂躁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接受好好的一双眼睛突然瞎掉的事实,遑论是如此骄傲的他!所以只要他清醒,所有东西都会被他砸个稀巴烂,他至今记得,因为根本就没人敢靠近他。
除了她,那个爱他爱得像个疯子一样的她。
她什么都不怕,敢在他暴躁的时候安抚他,更敢在他发狂用凳子砸柜子的时候猛地冲上来抱住他,丝毫不顾忌那个柜子砸到她身上,生生砸断她三根肋骨。
连护工看到都惊叫着哭泣,她却强忍着疼痛起来,擦掉额头上的血笑笑说:“没事,你好好照顾他,我先去处理一下。”
处理完之后,明明自己痛得要命,她还要包着纱布,赶回来照顾他。
“别哭了,我没事。”贺沐年任由沈倾抱着他,那温暖的感觉让他很陌生,仿佛一切都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我的眼睛……好了?”
“你脑海中的血块压迫到了神经,本来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好在眼角库那边来了新的眼角膜,现在你已经没事了,医生说你失明好几年,不能一下子见到光,视线要慢慢的恢复。”沈倾道。
“是吗?”
原来真的和沈慈说的一样,一切都回来了,回到原点了。
他的视力恢复了,他的沈倾回来了,那个恶毒的女人,也像是从来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瑾年,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样子了,我们当一切都没发生过,重新开始吧。”沈倾抱住他,梨花带雨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在沈倾的照顾下,贺沐年拆掉了纱布,他的视力渐渐恢复,时隔三年,又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
可贺沐年却不知道什么才是他想要的了。
他搬出了天之港。
搬出去的那天,看着保镖们忙上忙下的提着行李,他站在偌大的客厅,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地方。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样子,却好像又不是。
别墅里的家具都换成了不成套的,在欧式装潢风格的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以前他眼睛看不见,自然不知道沈慈竟然把他的家弄得这样滑稽。
直到他看到每个家具上面用透明胶细致包起来的海绵。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三年来明明撞到了家具却也丝毫感受不到痛意的原因。
心头忽然绞痛了一下。
没有让保姆动手,贺沐年俯身,亲手一个一个的撕掉用透明胶和海绵层层包裹的桌角,柜角。
他撕了很久,因为实在太多了,真不知道沈慈是怎样的有耐心一个个去贴,贴了这么多。
透明胶撕掉,可是那些家具上面却还是留着残留的痕迹,这些黏糊糊的痕迹就像沈沈慈这个人一样,明明已经走了,却好像无孔不入的透进他的生活。
贺沐年简直觉得自己快疯了。
那种疯狂席卷他的五脏六腑,让他难受得快要发狂。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竟然开始想念起沈慈,想念起这个弄瞎他眼睛的疯子!太可笑,太可笑了。
可他现在如果去找她,用尽全部人脉去找她,这开始天大的笑话。
找回来了,他又准备干什么呢?
难不成还要把她留在身边吗?
那沈倾呢?
他七岁就遇到沈倾,看到她那么笨拙的把他救上来,最后为了一颗他给的糖就欣喜不已的样子,他就下定决心,这么让人心疼的女孩,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至于沈慈,不过就是一个插曲而已。
他这样想着,可为什么却觉得整颗心都被挖空了,凉飕飕的,仿佛需要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才能够填满。
这栋天之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有了无数的酒局,全部都是为了庆沈他复明,更有一些是庆沈他终于能够摆脱那个难缠的女人!
以前他的胃不好,沈慈在身边,无论怎样羞辱,怎么讥讽,她都会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的面前,递给他一瓶永远随身携带着的胃药,那样的谨慎,那样的卑微,让他不要再喝酒,小心翼翼的哀求着他回家。
可现在她不在了,贺沐年的酒却越喝越多,有时候觥筹交错中,连他都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干些什么。
有些人就是那么面目可憎,可离开了却又让人撕心裂肺。
灯红酒绿,纵横声色,平日里孤傲清高的沈家太子爷,渐渐花边新闻不断,俨然成为了A市盛名一时的花花公子。
沈倾为此急得不行,满腔的愤怒甚至让她砸了好几样东西,她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沈慈被逼走了,她回来了,贺沐年恢复光明的第一件事,明明是该遵循当初的诺言娶她才对。
可是没有,出院之后,他一个字都没提,甚至还每日泡在了声乐场所。
虽然特地请了私家侦探跟踪着贺沐年的沈倾知道,尽管他每次都会搂着各种各样的女人高调的从酒店或者会所出来,但他根本就没碰过她们,可偏偏这样,才让沈倾打从心底里的恐慌。
她隐隐有种感觉,贺沐年每天以这种形象高调见报,就只是为了让某个人看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