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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隔世的冷香涌入鼻端，沈灵汐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陆即青，我到底怎么了？”

她被男人用力的拥在怀中，下一刻豆大的泪珠就浸湿了衣襟。

陆即青收到沈灵汐苏醒的消息，就立刻动身从苗疆回了这座江南小镇。

即便心中做好了数重准备，在看到她醒来的那一刻仍旧如坠美梦。

他真的等得太久了，久到以为祭祀失败。

陆即青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死亡将沈灵汐体内的情蛊杀死了。

如今的她对于那些记忆只剩下恐惧与不安。

“陆即青，我阿兄阿母呢，阿兄呢，他们还在是不是？”

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深切的渴望，她抓住陆即青衣襟的手微微发白。

陆即青身体一僵，他的面上露出悲怆的情绪。

沈灵汐的心一寸一寸下落，凉意从脊骨蜿蜒而上。

“你骗我对吧？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梦！”

她疯狂的摇头，温热的眼泪不停的掉。

陆即青搂着她任她发泄，片刻后才轻轻抚住她的脸。

“情情，看我。”

沈灵汐的眼神痛苦迷离，她现下的情绪全盘溃散。

陆即青的声音也有些哑：“沈颂回还活着，只是身体不太好，一直在苗疆。那次有人救了他。”

沈灵汐想拽住救命稻草般：“我阿兄还活着？你不会骗我的对吧，即青哥哥？”

这句久违的“即青哥哥”让陆即青一愣，他抿了抿唇握住沈灵汐发颤的手：“他还在，此次我去苗疆，就是为了找他。”

“那阿父阿母不在了吗？”沈灵汐的声音极轻，像是随时都会消散般。

陆即青面露不忍，迎上她哀求的眼神，他撒不了谎。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我没有下江南，我有嫁给宋修凡，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沈灵汐！不是你的原因，沈伯父沈伯母一早就有预料。”陆即青钳住沈灵汐的下颌，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神。

“情情，他们入京前给你留了信。你要看吗？”

陆即青的语气由焦急变得轻缓，轻声引诱着沈灵汐走出自责的情绪。

“我看，我要看。”

沈灵汐的指尖发颤的接过那封来自四年前的书信。

陆即青留她一人在屋内，一室寂静中，只有纸张摩挲的声音。

“吾儿情情，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你母亲兴许已经不在了。但这不是你的错，沈家世代守着边境，权利过甚。朝堂诡谲，这个局先帝早就铺好了……”

近四页的信纸，洋洋洒洒的写满了身为父亲的关心，身为臣子的无奈和妥协。

原来，他们早就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只是在这场对局里依旧想要奋力的托起儿女，护他们平安。

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他们没有预估到宋修凡的无情亦没有预料到沈灵汐的决绝。

第二十七章

屋内的哭声越来越大，陆即青站在门外轻轻松了一口气。

当初将沈灵汐送嫁上京，是沈家人为了在这场阴谋中护住她的唯一办法。

却没成想江南之行带着那么多的算计。

等屋内哭声渐消，陆即青才推门进了内室。

之间刚刚醒来不久的姑娘，抱着书信哭着哭着在美人榻了睡了过去。

陆即青将人横抱起，安置在床榻之上。

他看着沈灵汐眉间郁郁之色，下意识的伸手去抚平。

嘴中轻声承诺：“情情，这次再也不抛下你了。”

……

沈灵汐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只有盈盈月光洒落。

一瞬间的孤寂感涌上她的心头，她急切的翻身下榻。

在床上沉睡了四年之久，这一刻只觉得脚上绵软无力。

赤着的脚一落地，就往下跌。

吓得她尖叫出声。

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住，没有跌在地上。

“醒了怎么不喊人？”

陆即青嗓音含笑，眼中带着温和安抚的意味。

“我以为你们都没在……”

陆即青唇角微微一僵，抱着沈灵汐轻抚她的脊背。

“沈灵汐，我会一直在的。”

沈灵汐用力拽住他的衣袖：“去哪里都会带着我吗？”

“嗯，去哪里都会带着你。”

陆即青的一句承诺，却被沈灵汐彻底执行了起来。

次日，小院里。

这座临水的小院是陆即青匆忙之下购置的，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之久，该有的物品也都有，只是颇有些杂乱。

沈灵汐不想在屋内憋着，就央着陆即青坐在了院外的石凳上。

乱七八糟的箱子推放在一侧墙侧，另一边的槐树下杂草丛生。

看着混乱的院子，沈灵汐止不住的皱眉。

“陆即青，你怎生……这般不讲究？”她的话语稍顿，尽可能用温和的方式说出心中所想。

刚端着点心出来的陆即青，看着沈灵汐颇为嫌弃的眼神一顿。

他的眉间瞬间涌起无奈：“情情，我是没时间弄这些，以前的院子也是你替我找人打理的。”

一句话，瞬间就将沈灵汐拉回了很久之前。

在漠北的时候，陆即青也不太讲究，有吃有喝就行，其余的都不上心。

沈灵汐第一次去他的院子时，被丛生的杂草惊住。

后来的年岁里，沈灵汐都会谴人给他的院子除草，栽花。

思及此，两人皆是一顿，随即扯开话题。

“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吗？”沈灵汐撇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陆即青伸手倒茶，抿了抿唇：“你想在这里住下吗？情情，如今我们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沈灵汐的眸光大亮，指尖攥紧衣袖：“你说真的？”

“自然。”陆即青似乎有些局促，“我如今不需要像以前那般上战场了。”

沈灵汐却犹豫片刻道：“是因为我吗？”

陆即青快速摇头否认：“情情，是因为我累了。我想一直陪着你，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他的目光闪烁，藏在袖里的手紧紧攥住。

他知道沈灵汐肯定能明白他这句话里的意思，可他早就不确定她是否还想要喜欢他。

毕竟当初是他亲口拒绝了她，即便当时只是想要妥善安放，不受流离不受苦。

话落许久，沈灵汐才小心翼翼的问起：“陆即青，你是喜欢我吗？”

第二十八章

沈灵汐坐在石凳上的身姿僵硬，脑中划千般思绪。

那么多纷扰的记忆中，她记得她成婚了，和宋修凡……

哪怕她不明白自己是如何爱上了他，又是如何嫁他的，但记忆反复证明，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

而陆即青可以遇见更好的人啊。

“是。情情，当初我不是真的想要拒绝你！”陆即青耳尖带着红意。

沈灵汐的眼神却带着浅淡的破碎之感：“陆即青，我嫁过人了。”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陆即青眼中浮现出难得执拗。

猛然之间，让沈灵汐看出来当年插花走马少年将军的影子。

“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当初在漠北亦有很多好姑娘喜欢你的。”沈灵汐低垂眼睫，掩住眼中止不住的难过。

闻言，陆即青一僵，戾气层层叠叠的浮现在他的脸庞，他哑声道：“情情，你还是喜欢宋修凡是吗？

提起这个名字，沈灵汐的面色木然发白，她的身体颤抖。

呼吸急促间，她竟是直接呕吐了起来。

陆即青看得瞳孔一缩，赶忙起身：“情情，你怎么了？我去叫大夫。”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沈灵汐纤细的手拽住衣摆：“我没事，我只是……不想听到那个名字。”

沈灵汐唇色都开始有些泛白，陆即青心疼地扶住她的肩膀，一边端着茶水给她净口，一边轻声安抚：“是我不对，我不提他了。”

“陆即青，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沈灵汐的眼泪从眼角快速滑落。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我只是睡了一觉起来，一切都不一样了。明明我没有想过喜欢他，为什么啊？”

沈灵汐仰着头，神色无助迷茫，看得陆即青心揪疼。

“情情，这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太自负了，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你……”陆即青用力的拥住身侧的人，似是要将人揉进骨子里。

他又想起了几年前，沈灵汐从江南回来告诉众人她欲嫁给宋修凡，说她爱上宋修凡时，那时他是什么感觉呢？

明明心痛嫉妒得要命，明明知道是自己亲手推开了她，却还是忍不住嫉妒抱怨，为什么一切来得如此快，不是说好了喜欢他吗？为什么只离开了数月就改变了心意。

那时他只觉得自己自私极了，奋力压住自厌的情绪。

却忽略了当时不正常情绪的她。

明明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都因为私心放弃了关心她。

沈灵汐的哭声从抽噎到大声只用了片刻，似乎想要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发泄干净。

……

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陆即青请来的修缮院子的仆人。

他们决定这段时间就定居在这座烟雨小镇，等待腻了，他就带着她去别处看看。

况且如今沈灵汐的身体亦经不住过分折腾。

陆即青小声地提着建议，沈灵汐微红的眼眶直白的看着他。

她觉得他变了很多，再也不是当初横冲直撞的少年郎了。

他学会了商量，妥协和退让，只是不知道是谁教会了他这些…

而此刻，沈灵汐却待在房间暂时不愿意出门。

脑海中陆即青的话还在回响。

“情情，我一直喜欢你，以后也会喜欢你。永远也不会有别人的。”

他的神色坚定，莫名的让人信服。

沈灵汐回神看着窗外飘扬的柳枝，她是没有问他，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陆即青…他大抵付出了天大的代价吧。

第二十九章

上京，御书房。

“陛下，选秀再不能往后推了。可朝野上下的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跪在地上的礼部侍郎感受着端坐上位的帝王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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