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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簌簌砸在门上,却盖不住她耳畔嗡嗡作响。
楚晚晚竟还活着?!
那这五载春秋,受的折辱……算什么?!
她奔入大雪中,却在府门前猝然僵住。
休昙明一袭玄色暗纹大氅随风翻飞,向来冷冽的丹凤眼里竟漾着化不开的柔情。
“请太医院首来为晚晚看看,不能留疤。”
寒意扑面而来,男人的话像刀子一样插在她心上。
楚拾玥立于廊下,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染血的素帕,还有自己在疯人塔里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副枯骨的身子,满心冰凉。
原来他不是看不到所受的苦楚。
只是她残破的身子,不值得他半分垂怜。
这万丈红尘,能让他驻足凝眸的,终究只有楚晚晚一人。
楚拾玥的泪水上涌,就要跃出眼眶,却听见总管声音响起。
“大人,夫人那边……”
休昙明神色微怔,旋即恢复淡漠:“楚氏下毒,罪证确凿,若非晚晚福大命硬,早已香消玉殒。”
他目光扫过楚晚晚苍白的脸颊,清冷的眸色骤冷,声线森寒。
“更何况,楚氏不过被关五年,晚晚却在外流落了五年不敢回京,怎能如此轻易揭过。”
休昙明字字如冰刃。
楚拾玥身形剧颤,喉间翻江倒海的腥甜。
休昙明偏身看见楚拾玥,目光一顿。
下一刻,怀中楚晚晚轻颤的细语响起。
“嫡姐,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给我下毒的,我原谅你了。”
说完,看向休昙明,弱弱恳求:“明郎,我已经原谅嫡姐了,就让嫡姐在我身边当婢女悔过吧。”
没有任何意外,休昙明准允了。
他抱着楚晚晚径直略过她,擦身而过的刹那,她看到楚晚晚掠过她的眸子,得意又挑衅。
楚拾玥沉默地回到地窖,刚坐下就被一个杂役推到地上。
“你一个跟畜生睡过的人,脏死了,也配睡这?”
“二小姐善良,肯原谅你这个杀人犯,我们可不会惯着你!”
说完,把她的东西丢到柴房,语气嘲弄。
“那才是畜生该待的位置。”
楚拾玥死死咬住下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才勉强撑住身子。
她极力忽视周围看好戏的视线,颤着手一件件捡起地上混着污泥的衣物。
回到地窖,泪水才汹涌而出。
娘亲,玥儿好像要坚持不下去了。
次日清晨,休昙明一早便去上朝了。
楚晚晚让人把她前厅。
她端坐地坐在国师府夫人的主位上,勾唇笑着。
“嫡姐,见着我还站着,是一点悔意都没?”
楚拾玥麻木地向前,膝盖直直砸在冰冷的青石地上。
这般乖顺的模样,反倒让楚晚晚胸中那股郁气无处发泄。
“翠柳,去把后院喂狗的陶盆取来,让她跪着吃!”
楚拾玥浑身剧烈一颤,猛地抬头,干裂的唇瓣抖得说不出话,只余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十岁那年,她们一起被爹爹罚跪,是自己饿着肚子把桂花糕塞给她。
及笄那年,楚晚晚偷溜出府与市井浪荡子厮混,被爹爹撞见要请家法。
是她扑过去将她护在身下,藤条抽得她右手三个月提不起笔,疤痕至今未愈。
原来真心,真的能喂出豺狼。
楚晚晚用绣花脚尖,踢了踢陶盆:“不想吃?那我只好让人把宴声压来,让他吃。”
楚拾玥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不要动他……我吃!”
颤抖的手指深深插进陶盆,抓起混着沙砾的冷粥。
每次吞咽都像咽下刀片,楚拾玥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只是麻木地将食物塞进口中。
楚晚晚眼中划过阴郁,觉得还不够。
“谁家狗用手吃的,把她手给我按在地上,让她趴着用嘴吃!”
楚拾玥瞳孔骤然紧缩,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刚后退半步,一只大手狠狠拽住她的长发,砸进狗盆。
“咔”的一声闷响,温热的鲜血顿时混着食物糊了满脸。
四周的婆子丫鬟们交头接耳,眼中满是轻蔑和讥讽。
“这真是曾经相府的大小姐?竟肯食这狗彘之食?”
“老身在府上伺候了二十载,便是最下等的粗使丫头也未受过这般折辱。”
“若是换了旁人,早该一根白绫了断了,怎的这般没骨气……”
青丝散乱地遮住惨白的脸,也遮住了她滚烫羞辱的泪。
咸得发苦的泪水混着血水滑入嘴里,她却不敢停下,强迫自己吞咽着。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凌辱。
最后一口食物送入口中,一个身着锦衣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抱住了楚晚晚的腿。
“姐姐!”
“这里怎么有个人学狗吃东西?”
楚拾玥僵硬抬起头,只听见楚晚晚叫他:
“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