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2-21 13:35 | 栏目: 短篇鬼故事 | 点击:次
先有岭南屠中州不认,再有贺绛屠岭南不认,若是往后各州枭雄纷纷效仿,那这世间还能有个安稳的时候?
所以,不能不认。
这是夏博峦此刻突然决定的念头,也是在看见小太子对他饱含仇恨目光时,陡然生出的屈!
他没理会面前正在挑衅的贺绛等人,直接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扬声朝主位方向喊——
“梅淮安,太子殿下。”
梅淮安应声而起,站起身顺着台阶往下走,但刚走两步就被坐在左侧的人拽住袖子了。
贺兰鸦冲他摇头,意思是不叫他下去。
梅淮安也没有坚持,到这一步再亲自出手跟夏博峦打起来,没必要。
他便在贺兰鸦旁边的台阶中间站定,放出视线盯着夏博峦,没有说话。
夏博峦身上的银甲还印着血纹,打定主意后,神情又恢复到从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他五官深邃英挺,扬眉吐气朝梅淮安说——
“你有什么资格恨我?狗帝之业活该被灭,狗帝之子的你....也活该在我攻占皇宫后,追到渭北境内鞭抽毒打!”
他认了。
“将军!!”林九儒目呲欲裂的喊。
夏博峦不理会他,肩胛骨有伤便缓慢抬起左手腕:“这人记性不错,那夜就是这根鞭子抽的你,不过....何止是抽过你啊,我还不怕告诉你....”
林九儒知道拦不住了,目光呆滞的喃喃喊:“将军啊。”
梅淮安屏息凝神,紧绷的唇角都在颤。
陈香他们有些疑惑,怀揣着愤怒听夏博峦说话——
“你躲到渭北之后,就在中州皇宫里....”
夏博峦嘴角噙笑,敢说出来就没打算继续活下去。
“我用这根鞭子把狗皇帝尸身抽的直露骨碴,鞭打成一滩腐肉!抽的我手腕都麻了。”
说完他期待的看着那边的人,耳边能听见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
“......”
梅淮安是穿越来的。
按理说梅帝又不是他亲爹,得知梅帝尸身被辱...至少名义上是父亲他会感到生气,但也不会多愤怒才对。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听清夏博峦的话之后,一瞬间心底浮起的骇人震怒....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不仅仅是愤怒,甚至连眼眶都瞬间滚烫起来,酸涩难忍!
“噌!”
所有人都以为是梅太子拔剑了,但他们定睛望去才发现是——
燕凉竹!
燕凉竹的崩溃比梅淮安更溢于言表,他脸色苍白,手腕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脚步极速的抬剑朝夏博峦刺去!
燕凉竹是个文人,他面对仇敌的时候通常会设计夺命,不会就这么冲动的提剑去刺。
可见此刻的愤怒已经叫他一刻都忍不住了!
他喊那位对外气势严厉,监督他和太子读书时眼底却总有慈爱流露的人叫...梅伯伯。
梅伯伯让他拜最好的文院先生,寻名家墨宝供他临摹学习。
从小到大,他住在太子寝殿里但凡是太子有的东西,即便是再珍稀也总能有他一份小的。
他住在中州那么多年,就算是聋子瞎子也知道先皇是个好皇帝。
戎马一生平定天下,兢兢业业所思为民。
这样的至德君主过世后,即便是不厚葬....又岂能受此大辱啊。
燕凉竹拿剑的姿势很不熟练,最后刺出去的时候双手握住剑柄,动作笨拙又生硬。
他也没看刺的哪儿,眼眶都被热气烘的模糊不清了。
“呵。”夏博峦的本能反应让他想躲,但他忍了忍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管是谁刺的呢,死便死吧。
只是他想求死,他身后的岭南忠将们岂能看着他死。
身边几道杂乱脚步声之后,预想中的疼没有到来,夏博峦睁开眼睛,垂眼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几个人。
燕凉竹的剑最后刺到一位岭南副将腹部,血液正大股大股的往外冒。
燕凉竹睁大眼睛,愣住了。
“这么近都刺不中,还敢提剑刺我?”夏博峦随意瞥了燕凉竹一眼,能瞧出这人是不会武功的。
被刺中的副将像是了了什么心愿,扭身握住夏博峦的胳膊:“将军....杀出去,带...回南湾....”
“石头,一会儿就不疼了。”
夏博峦低声跟快要咽气的副将说话。
他伸手去攥住刀刃,掌心被割的血流往下滴。
从燕凉竹手里把剑柄拽出来,拽离他兄弟快速失血正在颤抖的身躯。
“你先走,我随后就到,还跟你一起出海,你阿娘抄的海蛤真香啊.....”
周围岭南将领们听的泪了眼,最后伸手接住倒下来的副将尸身。
夏博峦抬头跟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的人说话,嗓音轻蔑。
“他不行,你来刺吧,喏。”
滴着血的剑,被他攥着剑刃朝人递过去。
————
【ps:明天有好看tຊ的,小礼物砸我,我明天早点更,么么么!】
第293章 仗义豪举攻城破万军,颠覆狗帝江山自我为始!
梅淮安没有犹豫,抬手接住剑柄。
贺绛把还在失神的燕凉竹拽到一边去,二妞他们也往后退。
若是要杀夏博峦,论仇恨,在场的没有一位能越过梅淮安去。
周围人群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独把夏博峦一个人留在正中间站着。
高台上,两人相对而立。
一个冷凝提剑,一个坦然接受死亡。
夏博峦看着梅淮安被风扬起的发缕,看着从前青涩的面孔如今变得坚毅,看着一无所有的小太子竟然能在逆境里顽强生长。
看着这个本该子承父业一统江山的人,此刻站在肮脏山谷里。
站在渭北虎狼之间,沦落为傀儡。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开嗓时字字清晰。
“你没资格恨我们,要恨就恨你的父亲。”
“狗帝不仁,他既以冷眼待万民,自然人人得而诛之,我无错,岭南无错。”
梅淮安攥着剑柄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夏博峦胸膛颤动,突然笑了起来。
他转头望着山谷里的所有人,看着百姓们,看着渭北兵将,又看过此刻被压制着的他的亲兵们。
声量顷刻放大几倍,豪声震海——
“你们记得!”
“今有我岭南夏氏于吉春三年冬,仗义豪举攻城破万军,颠覆狗帝江山自我为始!”
“来日若有贤君当道,自当表我之功,开庙立碑,名传千古!”
他认的彻底,在山谷中远远泛起回音。
尽管这话中内容在所有人听来,荒唐至极。
一个犯上作乱的无耻之州,凭什么能被名传千古?
百姓们窃窃私语,多有嘲讽。
梅淮安把剑尖轻点在木台上,几根手指扶着剑柄,侧头盯着夏博峦:“口口声声说先帝冷眼旁观,如果我告诉你.....”
“八十万两赈灾银?”夏博峦嘲讽打断他的话,“梅氏阴毒奸计,你怎么还有脸说出口!”
梅淮安张了张嘴,但夏博峦突然红了眼——
“也罢,既然今日我要命丧于此,有些话也跟你说个清楚。”
“我与兄长站在山巅望着海面凶浪来袭,一个浪打过来能淹没半数渔村,那是多少条人命?”
“中州伤亡数十万,你日日挂在嘴边,可知我岭南百姓死伤已过二十万,遍地新坟!”
“你们皇室座下的命是命,我们小州的人命就如同草芥吗?”
二十万。
二十万人尸身遍地,那是什么场面?
被海水吞没后,人们流离失所粮食紧缺,疫病也紧随而来。
百姓们蜡黄着脸蜷缩痛哭,未满月的婴孩脸孔青紫,口鼻里全是海沙!
夏博峦领着兵将救灾,扑跪在地上去抠婴孩的嘴,足抠出三碗海沙才发现....早没了气息。
大着肚子的妇人饿极了喝下海水,舌根烂尽揪着他的裤脚,说将军给口粮食吧救救肚里的孩子。
夏博峦有心救人,可放眼望去遍地都是饿殍!
兵将们省下军粮全都给了百姓,一个个饿的连剑都拿不稳。
“我岭南想出兵?想叫刚遭过大灾的将士们出去送死?”
“我岭南有心造反?真想造反何必要选在大伤元气的时候!”
“人虚马浮,我们哪儿是造反啊,我们是去送死!”
夏博峦至今还记得,要发兵之前兄长痛哭一整日,跪在草棚里对着黑乎乎的海面嘶声呐喊。
周围兵将便跪着一同哭,哭够了,他们拿起刀剑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