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11 15:11 | 栏目: 短篇鬼故事 | 点击:次
那些嫉妒靳九洲的人肆无忌惮地说着风凉话,
那是北江数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气温直逼零下十几度,他全身上下就一件薄薄的衬衫,他双膝下跪,骨头都冻僵了,头发上结了冰霜,也没等到孟周回头。
只有迟迟一句:玩玩而已,没新鲜感了。
他站在靳九洲身后,清楚看到,少年弯了脊梁。
包厢里一下高过一声的欢呼声将他拉回现实。
过去种种,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看得清明,理解不了靳九洲的做法。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或者说处在这个阶层的人,基本上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往后的命运,无论是前途还是婚姻,身后都有一只无形的推手。
唯有靳九洲是他们之中最与众不同的。
反叛、狂妄、骄傲、自在,不接受一成不变的安排。
弃理从文,后又从商,创建公司,将人工智能引入医疗和建材等多方面,提出前瞻性建议并在短期内成功实施。
他有一身本事,也有反抗的资本。
沈渡转念一想,忽然觉得这事做的真像他,忍不住笑骂:“神经病。”
靳九洲单手解开衬衫领口两颗口子,宽肩窄腰,优越的身材比例一览无余。
听到这话。他无所谓笑了笑:“昂,早就病了。”
他把手机丢到后车座,任沈渡说着。
安静的晚上掺杂着低温凉意,靳九洲像感觉不到似的,从善如流地拎起一支裤脚,蹲在后车轮旁边,把那辆价值千万的科尼塞克车轮胎毫不犹豫的卸下来,往垃圾桶里一扔。
垃圾桶晃荡两下,他拍拍手起身,约莫等了半刻钟,直到十八层卧室的灯亮起后,算好时间上楼。
第9章 害羞什么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孟周主动离开房间。
浴室和她房间连在一块的,起初买房的时候也是看中便宜,距离高铁站近。
布局一厅一卫一厨两卧,卫生间在她卧室里,隔着一道移动门。
两个卧室一大一小,孟周把小的房间改成了书房。
她倒了杯水喝,刚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从置物篮里找出充电线,刚开机,手机就开始频繁震动,在她的手心发烫。
是刚刚宋烟挂电话后发来的消息,她还没看。
宋烟:【周周,我昨晚做了个梦,挺不好的。】
孟周;【什么梦?展开讲讲,就当听睡前故事了。】
备注下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孟周缓缓打了个问号过去。
宋烟似乎有些犹豫:【你确定要听?】
还有比丧尸片更令人害怕的吗?
孟周:【你说。】
宋烟:【我昨晚梦到,我上高中那会儿撩的小狼狗突然有天晚上回来,然后说要睡我家霸占我的床,说我撩了他就要负责一辈子,我不肯,最后我一下就被吓醒了,昨儿罕见失眠。】
孟周:【……这个故事有点耳熟。】
不就是她今晚的经历吗?
阔别已久,曾经打击过的前男友突然出现,敲响你的家门希望你收留他一晚。
其实孟周内心是不愿意的,她对自己太了解了,只要靳九洲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没法心硬。当初分开也算是 一把刀横在了孟周的脖子上,只要她心软一转头,猩红的鲜血就会溅到他身上。
而孟周从始至终都不希望天之骄子的他沾上一点污点。
孟周虽说家庭条件不好,缺少关爱,但因为可能天生薄情一点,看待世界的角度淡薄一点,和靳九洲在一起后她也想过两人差距的问题,考虑到现实原因,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她是渴望自己变得更加优秀的,直到陈秀莲的一句话彻底摧毁她前几年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
和电视里长演的玛丽苏电视剧不同,陈秀莲没有递出支票说给你多少万离开我儿子之类的话语,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她:
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你就是他一生的污点。
宋烟呆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靳九洲真去了你家?】
孟周点头:【就是这么巧合。】
宋烟显然不可思议,缓缓敲出:【那周周你。】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孟周疑惑:【?】
宋烟:【多加保重。】
……
孟周从衣橱角落里翻出以前在网上买错的男款睡衣,去年双十一无意间买了两件,情侣款,后来到货才发现,她懒得退货就一直留着,折叠好放在柜子最底下。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隔着一次磨砂质地的玻璃门,从外面看,只能看到里面散处来的光,朦胧晕黄,如梦似幻。
又找了好久,倒腾出一条运动裤,是之前孟乐有次来她这时留下的,看样子有点小,可能不合身,孟周想了下,还是收了回去。
听到淋浴水声小了些,她站在门外,轻轻叩门。
“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被热水浸润,显得温哑。
“换洗衣服。”孟周回答说。
意识到他走过来,孟周侧过身,在门被打开缝隙之前侧过身。
手上空了。
潮湿的雾水冒着热一点点从门墙之间的空间里钻出来,他的手抓着衣服一角,修长手指触碰到她的掌心,水珠顺延他的头发肩脊落到她皮肤,又一瞬砸在地板上,在这静谧的夜,烫出一个窟窿。
孟周是背着身的,察觉到手上的重量消失了,连忙收回手就要走。
靳九洲看到她僵直的后背和顺拐的走路姿势,在后头低笑。
“你怕什么?”
那笑声低低哑哑的,透着酥懒,酥得人心尖跟挠痒痒一样。
孟周脚步一顿,下意识转身。
“谁怕了?——!”
“了”字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卡在了喉咙。
微弱灯光下。
男人只在腰间围了条白色浴巾,说不清是水珠还是被热气蒸腾的汗珠零散布满全身,随着他骤伏的呼吸,划过结实胸膛和薄劲的腹肌。
八块,壁垒分明。
松松垮垮的浴巾系到他腰间,刚巧遮住了最重要的部位。
他懒懒倚在门框上,似在缓冲热水带来的舒畅,整个人放松慵懒。
宛如一头高贵骄傲的藏獒。
他左肩上搭着孟周拿给他的那件黑色卫衣,另一只手随意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发丝被大手拨开,水珠像是遭受到分离,接二连三竟同一时刻溅进他的锁骨窝里。
孟周被眼前的旖旎风光吸引地忘记说话。
视觉冲击如同一场暴风雪,霸道得席卷她的全身 。
短暂的大脑停运之后是突然的燥热。
她闭了闭眼,撇过头,不再看他,默念清心咒。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靳九洲见她那样,笑得更甚了。
往前迈了两步,孟周受到压迫感,连连后退。
“啪!”
房门关上。
退无可退。
他逐渐靠近她。
孟周被夹在房门和他之间无处可逃。
脑子里一阵空白。
很多年了,她没有过这种感觉。
既害羞又心动。
同时还有安全感。
她站在墙角,一抬头男人俊美的面容引入眼帘,眼尾挑着揶揄和认真。
这个动作,像是间接拥抱。
隔着流动的空气和幻化的雾气。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发酵,让她生出一种满足感。
他本就身高体长,从靳九洲的角度看去,女孩的脸红扑扑的,低着头,耳垂和颈脖也渐渐蔓延上些许粉红,他愉悦笑出了声。
悦耳的嗓音舒服松软,男人的胸腔微微震动。
孟周的头都要埋进睡衣里了。
她好像、被嘲笑了!
尴尬极了。
孟周深深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都要交代在今晚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因为下一秒,头顶上传来一道充满笑意的声音。
“跑什么?”
“我又不会吃了你?”
孟周抬起头,撞入他漆黑眼眸,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
鬼使神差的,孟周脑海里有一些以前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她揉着指尖,嘀咕:“谁知道呢?”
男人神情一怔,转而饶有趣味的盯着她。
他微微弯腰,一弓身,腰间浴巾就松了几分,锁骨处滞留的水珠顺势沿着具有力量感的人鱼线划过。
天生的衣架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性感,迷人。
多年不见,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十分吝啬,没有收回什么,反而赐予他更多的资本。
仿佛在他身上就是一场永不亏本的投资,无论怎么样,都能赢得金箔满盆。
他这么看着她,沉默的,炽热的,眼眸灼灼。
孟周看着她,对视着,心里有团火在烧。
从前,她将自己比作寒冬。
后来,她发现,自己应该是点燃焰火的那根火柴。
只要轻轻一划,就能寻得热源。
周围充斥着沐浴露的柠檬香味,靳九洲忽然低头凑近。
呼吸交错,风吹起帘角,吹不散横冲直撞的心跳。
近在咫尺,只要孟周一动,就能亲上他的喉结。
短发稍微干了点,他索性把毛巾搭在了头上,视野中贸然闯进一抹淡蓝色。
孟周这才注意到,反应过来这是她时常用的那条,另一条是粉红色,她用过了,两条一洗一换,这会儿被他盖在头顶上。
孟周想了下,没说,但略微扭捏反常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
靳九洲垂眸看着她掐指头的动作,白皙的皮肤上的微微红痕极为扎眼,他轻笑一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
“害羞什么?”
“又不是没看过。”
孟周用另一只手肘抵着他的胸口,但力道小到无济于事,相比之下,靳九洲就显得漫不经心,游刃有余。
甚至还兴趣盎然。
“又不是没摸过。”
他倏然压下身姿,高挺鼻尖碰到她秀气鼻翼,外面夜色黑沉,唯有高楼凛风呼啸。
信息量太大,过去的一幕幕走马灯般倒映,孟周错过头:“那是以前。”
靳九洲哦了声,眉骨轻抬,“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再体验一次,找找手感?”
说着,他就要抓着她的手朝他腹肌上放,丝毫没有难为情。
一点儿久别重逢的距离感都没。
孟周不肯,拧着手腕,他没用力,大手圈着她纤细的腕骨,孟周没有不适。
只是在拉扯间无法逃脱他的力道,他噙着笑,轻轻松松。
指腹触到结实的肌肉,锻炼得当的腹肌薄薄一层,不是那种大块头的爆发式,而是厚积薄发的蓄力型。
孟周不敢动,视线一直乱飘。
随着他低身的动作,阔背肌迸发出张力,右肩锁骨上的黑红色小痣被雾汽潋滟得失了原本的颜色,带了点透明感,然而落在他身上丝毫没降低他眉眼间的锋利,只稍稍钝化,反而增添野性。
孟周凝着那颗痣,几秒又移开,试图转移话题削弱此刻的紧张:“衣服你将就穿吧。”
“你确定?”
黑色上衣垂在他肩上,和冷白皮肤形成极大的反差,他后退几步,孟周神经放松下来,仓皇推开他。
“你先换吧,换好了叫我。”
说完她就踢踏着拖鞋,躲到客厅灌下一杯凉水。
紧绷的状态松懈下来,她甫一察觉不对。
明明她才是这屋子的主人,怎么两人的地位还反过来了。
这架势像是她才是借住的那个人。
卧室内,靳九洲低头看着床角平整摆放的睡裤,略一想到什么,无奈扶额,叩响房门。
孟周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以为他换好了衣服,结果还没有,蓦地抬眼,刚刚降下去的热卷土重来。
“不合身?”她问道。
靳九洲腰间还是围着浴巾,他回头指了指房间浴室的方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孟周把水杯放在书架旁边,从他手里接过衣服,前前后后反复检查了两遍,没有异味,没有污渍,只沾染上了她买来放在衣柜里熏衣服的木檀香。
“你要是不喜欢,就叫人给你送来一套新的。”
或许是今晚他的突然到来打得猝不及防,又或是这段感情中她是亏欠的那一方。
孟周的话有些生硬,她端起杯子欲要走。
心中那堵墙从他重新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时候就开始迅速坍塌。
六年前陈秀莲的话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们的差距。
“孟周,一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及时止损,你除了这张脸,配不上他。”
靳九洲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挡住她的去路,眼神暗下来,转而隐藏在眼底,不动声色得接过她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第10章 我只钟情你
靳九洲微微低头,她穿着宽松睡衣,不知什么时候肩部衣料倾斜,白皙光洁的肌肤就这么闯入眼帘,刚洗完澡后的清香味游荡在方寸之间。
靳九洲眼里带了笑意,慢吞吞地帮她把衣服牵好。
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带,停顿了几下,收起眼角薄红的勾人形状,又恢复如常。
“这个点了,都睡了,扰人清梦不太好吧?”
他走过来,离得近,笑的吊儿郎当。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随着时间不减反增,到了二十五岁这个年纪,孟周已经被现实和家庭打磨成了一块贫瘠的旱田,失了朝气和对生活的热情,而他依旧少年如风,炽热明亮,眉宇间的意气风发越发让孟周觉得当初的离开是对的。
他随意抹掉唇边的水渍,见她皱着眉头,心里微微烦躁,他语气无奈,说明没穿睡衣的原因:“没内衣,你是想让我真空一晚啊?”
孟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回神,随后小声试探说:“要不你体验一下?”
靳九洲气笑了,他单手叉着腰,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也就你敢让我这么做。”
他放下杯子,大大方方当着她的面换了上衣,接着回卧室套了裤子。
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孟周还沉浸在他刚刚夺她水杯的状况中。
她柔白的面庞隐匿在身后的暗夜中,像一只即将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们中间隔了那么多年,靳九洲认真看着她。
更瘦了,高中时候她就有胃病,为了治好,他每天起很早去买她喜欢的老福记的牛奶燕麦粥,怕她腻了口味,又开始学着做饭煮粥,参照食谱,大概有半年才将她的胃养好一点。
今天晚上她只吃了小半碗面,按照以前,他都会念叨说:“吃完,不准浪费。”
而孟周也在他各种威逼利诱下慢吞吞把面吃完,久而久之,胃口养了回来,可挑食还是挑食。
分手后,他以为孟周能过得很好,也逼着自己别留念别回头,可他还是抵不过思念,还想见她一面,所以在孟周大三交流学习到南江大后,他偷偷去看过她好多次。
她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开心,也没有谈新的男朋友,总是一个人上课下课,图书馆,食堂,然后打工。
孟周过得不好,她总是哭,经常打着伞走着走着就哭了。
*
孟周的手还放在半空中,她心间一紧,收回手捏着衣角,强行把注意力放到别处,眼神落到空杯上,提醒道:“这是我喝过的。”
“我知道。”
“比这更亲密的事,我们都做过。”
无人说话,挂钟的滴答声都显得紧密。
“孟周。”
他突然喊她名字。
她打了个寒颤, 一股冷气油然而生,抬眸望进他墨深瞳仁,铺天盖地的锐气冲她压来,心弦在他低沉嗓音的拨弄下震耳欲聋:
——“你在避讳什么?”
“还是说,你真的要把我只当一名曾经有过肢体接触的,陌生男人?”
孟周完全答不上来,她也不知怎么答。
她张张唇想要做无谓的解释,突然唇角一热,一只滚烫的大手扶住她的后颈,似在阻止她后退,他没进一步,只微微贴着,半分钟后分开后把她拥进怀里。
他垂着头颅,下巴磕在她的肩上,头发在她颈脖间有点痒,说话时喉结上下浮动,滑在她锁骨上,他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些憋屈。
“我是豺狼虎豹吗?想躲着我。”
最后临睡前孟周好心的点了个外卖,给他买了内裤,他坐在她旁边看她划拉着屏幕时,还好心说:“你是知道我尺寸的。”
孟周脸一黑,直接甩给他自个儿选,“要不要,不要拉倒。”
孟周朝房间里走,他在后面笑。
夜里凌晨两点,一切静悄悄的,世界沉睡了下来。
靳九洲坐在她床边,只有一盏床头灯一闪一闪的,床上的人好像已经进入熟睡。
他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睡颜,房间内只有两道呼吸声,一深一浅。
孟周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皮,身后淡淡的松香味才弥散。
靳九洲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用保温杯装满热温水放在她床头。
动作极轻极轻,生怕吵醒她。
门关上,黑暗中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被子上打湿一片。
他的话还游荡在耳。
“孟周,你真他妈有本事,让我心疼。”
-
翌日清晨,天光熹微,淡黄色光斑穿过窗柩延伸到地板上,似乎昨天的雨夜只是一场无赖的撒泼。
孟周醒来时靳九洲已经走了,饭桌上有一个纸袋子,孟周洗漱完后打开,发现是老福记的燕麦粥,她心一暖,在八点前吃完了。
新业的上班时间在九点,她一般在八点出发,步行到小区外一百米远的地铁站,搭乘三站地铁,刚刚好掐点上班。
孟周站在玄关处,换了双平底鞋,打开手机天气,显示今日晴朗,5-15℃,想了想晚上会冷就把搭在沙发上的大衣带着。
几乎是搭在手臂上的一秒钟里,孟周就发现重量不对,昨天晚上靳九洲给她盖衣服的画面回到脑海。
展开衣服,眼睛丈量了下长度。
果然,这件大衣的内侧有一个口袋,里面还塞着他的钱包,外面口袋边缘没有她那件的rose英文。
无意间,孟周看到,里面有一张少女的照片。
只有一个背影,站在梧桐树下,绿荫遮蔽的高大树木掩映在她头顶,纷纷扬扬的落叶掉落,飘洒在她脚边。
少女穿着粉色垂布学士服,长发披肩,学士帽上的流苏被风吹得到处飞。
孟周把照片塞回去,钱包放回原位。
这个照片上的女孩,是三年前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