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5-04 09:30 | 栏目: 长篇鬼故事 | 点击:次
其中以安离之事为最。
因为安尚书已不在,安家嫡子安怀山伤重之后变成了痴傻,如今安家处境很弱,全靠着安夫人一个妇人撑着。
嫡公主这个时候强纳了人家庶子,简直就是趁火打劫,仗势欺人,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冷血无情,不可原谅。
宣鸾烟把折子一本本收拾好,放回御案上:“这些都是假的。”
什么?
御书房里几位大臣立时疾言厉色地说道:“事到如今,嫡公主不敢承认自己所作所为吗?”
“安离现在还在嫡公主府里吧?要不要把他叫过来对峙?”
“昨晚上有人亲耳听见嫡公主对安家庶子有意,命他立刻搬进公主府居住,请问这不是强纳是什么?”
宣鸾烟平平静静地听着他们说完,才道:“各位大人看见了安离进本宫的公主府?”
此言一出,几位大人瞬间一噎。
“我……老臣虽没亲眼看到,但确实有人看见了。”
“谁看见了?”
“晋宁长公主看见了,四公主也看见了。”
“是吗?”宣鸾烟淡淡一笑,“想要坐实一个人的罪名,起码需要人证物证,既然各位大人认定了本宫有罪,那就把人证都请过来对峙。”
“鸾烟!”皇帝沉怒开口,“你只要认个错,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朕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宣鸾烟不卑不亢地开口:“不是儿臣的错,儿臣不会认,反而有人在这个时候泼儿臣脏水,儿臣必须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镇国公沉声质问:“嫡公主敢做不敢当?”
宣鸾烟目光微转,看着几位说话的大人,兵部右侍郎侯鸿,监察御史之一姜海生,镇国公韩越,内阁辅臣之一段汗青……都是吴太傅一党的人。
所以今日这出是怎么回事,还需要多想?
“敢做不敢当?”宣鸾烟不疾不徐一笑,“各位大人稍安勿躁,本宫敢不敢当也得做了才行,没做过的事情你们让本宫就此认下,显然不太公平。”
皇帝皱眉:“鸾烟——”
“父皇若是也认为儿臣有罪,儿臣要求宣晋宁姑姑进宫对峙。”宣鸾烟低眉,语气平稳不惊,“把其中最关键之人,安家庶子安离也带进来,一问就清楚。”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没底。
宣鸾烟怎么这么镇定?她真以为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既然嫡公主矢口否认,臣同意她的意见。”镇国公第一个同意,“把晋宁长公主宣进宫问了便知。”
“臣也同意。”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宣鸾烟的目光带着探究意味:“杨喜,传朕口谕,宣晋宁长公主即刻进宫。”
“是。”
为了节省时间,皇帝自然不会忘了其他关键人物,“把四公主子娇和安家庶子安离也带过来。”
杨喜躬身领旨:“奴才这就让人去传旨。”
在等人进宫的这点时间里,宣鸾烟站在一旁,安静而从容,面上丝毫没有一点做错事该有的心虚不安。
第167章 针锋相对
危肆沉默地站在御书房外等着。
不大一会儿,接到消息的凤首辅匆匆赶来,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危肆,随即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站在御书房门外:“臣凤重渊,求见皇上。”
皇帝神色微变,沉声道:“进来。”
凤首辅走进御书房,看了眼御书房里此时的阵仗,恭敬地朝皇帝行礼:“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凤爱卿有事?”
“臣听闻有大臣集结御书房弹劾嫡公主,连内阁辅臣都参与了进来,臣出于谨慎,过来看看情况。”凤首辅语气恭敬,“臣作为内阁首辅,消息迟钝,御案上弹劾公主的奏折堆成了山,臣却后知后觉,实在有愧于皇上,有愧于首辅这个重任。”
内阁辅臣段汗青面上浮现心虚之色,随即说道:“我也是一大早上收到的消息,外面沸沸扬扬都在议论此事,臣一时气愤,就忍不住过来告诉了皇上。”
宣鸾烟淡笑:“段大人天没亮就来上朝,下了朝就直奔御书房而来,不知是听了谁在议论?”
段汗青语塞,随即冷道:“嫡公主做下这样的事情,就别指望风平浪静,总会有人谈论的。”
确实有人会谈论。
但安离进入公主府不过是昨晚的事情,之前她还在晋宁长公主府赏月吃茶呢,她一没对安离用强,二没去安家找茬,三来此事平平静静,没有闹出一点不愉快。
消息怎么就传得那么快?
答案显而易见。
有人故意散播了谣言,且消息就是晋宁长公主传出来的,吴太傅授意自己门生一党的大臣过来弹劾,目的就是彻底败坏宣鸾烟的名声,让她惹众怒,逼皇上打消赐婚的念头。
可惜啊,这番他们完全打错了算盘。
宣鸾烟确实不想嫁给吴玉骁,但不是以自己的名节为代价,名节她虽不在乎,却也不想闹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所以她焉能不反击?
凤首辅的到来让御书房里气氛更显凝重,其他大臣并没有想过他是为了维护宣鸾烟,只以为他是因为他们的逾越而不高兴。
可皇帝却是敏感的,他清楚凤首辅最近在朝堂上的变化,以前一直像个隐形人似的,最近却频频高调,议事时不再吝于发言表达观点,有宣鸾烟在的地方,他也不再保持沉默,话里话外都有维护之意。
这难免让他多心,凤家除了凤国舅之外,其他人是否也都知道了鸾烟的身世,知道了他和皇后被掉包的秘密?
他开始维护宣鸾烟,究竟出于什么心思?
御书房里气氛有些压抑。
明重锦出宫很快,长公主府离皇宫又近,接到皇上口谕的晋宁长公主自然比安离和云子娇早到一步。
进了御书房,晋宁长公主看见宣鸾烟,眉头微微一皱:“鸾烟,安离若不愿委身于你,你也不要强逼人家。”
此言一出,越发坐实了宣鸾烟“强抢民男”的恶劣事实。
“晋宁姑姑说笑了。”宣鸾烟语气淡淡,“我对安离并无任何不该有的想法,怎么会强逼于他?”
“没有想法?”晋宁长公主皱眉,“昨天晚上不是你自己说的……”
“我什么也没说。”宣鸾烟目光平静,不躲不闪地看着她,“安离眼下并不在嫡公主府。”
晋宁长公主脸色一变,“不可能!”
“可不可能稍后就知道了。”宣鸾烟淡定从容,“明统领若能从本宫府里带出人来,本宫心甘情愿认下这罪名。”
晋宁长公主见她如此笃定,一时狐疑,不过随即冷笑,就算人不在公主府又怎样?
只要有云子娇和安离的口供,她依然没有辩驳的余地。
“皇上。”明重锦很快回到御书房,“安家庶子眼下并不在嫡公主府。”
在场的大臣们对视一眼,眼底都有着怀疑。
难道嫡公主早早得到了消息,把安离打发回去了?
“虽然儿臣不知道是谁散布了这个消息,但有件事儿臣必须说清楚。”宣鸾烟目光直视着皇帝,半点不带畏缩,“昨晚晋宁姑姑以赏月为由,邀请了儿臣和四姐、八姐以及云宝珠等几位郡主去了长公主府吃茶,安离是云子娇带去长公主府——”
“鸾烟。”晋宁长公主不悦地纠正,“安离并不是子娇带去的,而是应了安之的邀请而去。”
云子娇丈夫痴痴傻傻,她却带着小叔子前往长公主府,传出去像什么话?
虽然作为长公主府嫡子,许安之邀请安家一个庶子吃茶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但总比子娇带过去要好听得多。
宣鸾烟语气微顿,接着说道:“儿臣并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意思,儿臣也没问,只是后来安离主动说出愿意服侍儿臣,儿臣觉得他身为庶子,定是身不由己,就没有答应这种荒唐的事情。”
荒唐?
几位大臣听到这句话,表情瞬间微妙。
嫡公主最近做尽了荒唐的事情,居然说这件事荒唐?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滑稽得很。
“胡说八道!”晋宁长公主怒斥,“明明是你盯着安离移不开眼,他不敢反抗,才答应做你的夫侍。”
宣鸾烟脸色一沉:“晋宁姑姑就这么喜欢败坏我的名声?”
“你还有什么名声?”
宣鸾烟道:“至少我不会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晋宁长公主脸色瞬间难看:“你——”
“够了!”皇帝沉下脸怒喝,“御书房重地,吵什么吵?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晋宁长公主到底是长辈,嫡公主殿下这样的说话态度合适吗?”镇国公韩越皱眉,表情不怒而威,“公主殿下小小年纪,倒是叛逆得很。”
“劳国公大人教训。”宣鸾烟淡笑,“本宫比不得太子妃贤惠。”
贤惠到连太子秽乱后宫都管不住。
镇国公脸色铁青:“嫡公主!”
“镇国公一把年纪了,跟公主殿下争嘴皮子功夫,似乎也不太合适。”凤首辅不疾不徐地加入其中,“太子妃确实贤惠,对太子之事不闻不问,任由太子殿下做出荒唐之举……若说荒唐,太子应该比嫡公主荒唐百倍,怎么不见镇国公和各位大人如此义愤填膺,激烈弹劾?”
第168章 一鸣惊人
话音落下,御书房里空气瞬间凝滞,像是刹那间从夏末初秋进入了腊月凛冬,冷得慑人。
皇帝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首辅大人请慎言!”镇国公气得浑身颤抖,“太子之事,怎么能怪到太子妃身上?”
其他大臣则齐齐噤若寒蝉,心里暗骂凤首辅哪壶不开提哪壶。
怪谁是小事,关键是这件事能在这里说吗?皇帝被自己儿子戴了绿帽子,这件事不但事关皇族颜面,皇帝的颜面也挂不住啊。
“我没有要怪罪谁的意思。”凤首辅语气沉着,说话从来喜欢摆事实讲道理,“嫡公主是个女儿身,就算做了些出格的事情,最多于她自己的名声有损,不影响大局。而太子却是一国储君,将来的大雍之主,治理大雍天下的人,他行为不端,私德败坏,影响的是整个国家的风气,行为极为恶劣,两者孰轻孰重,有脑子的人都可以分辨。”
镇国公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隐隐涨红。
“镇国公和各位大人至今不声不响,跟哑巴似的未曾发表过自己的观点,反而盯着一个公主不放,我非常不能ˢᵚᶻˡ理解。”凤首辅淡笑,言辞却锋利得直切要害,“在各位看来,太子行为不端是小事,公主行为不端才是大事?”
“首辅大人此言差矣。”段汗青微微躬身,“太子行为有差,皇上已经给了惩罚,所以臣等才没有再弹劾,而公主行为有差,却至今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是以……”
“若真按照惩罚来说,太子的行为足以让他储君之位不保。”凤首辅语气骤冷,眉眼间威严之色顿生,“吴妃教子无方,理该被打入冷宫!”
“首辅大人!”晋宁长公主看着他,声音阴冷沉怒,“你这是要质疑皇上的决定?”
“臣不敢。”凤首辅朝皇上躬身,“臣不是质疑皇上,只是觉得在场的大人们分不清事情轻重缓和,更兼愚昧蠢钝,尚未弄清真相就一味地弹劾公主,对嫡公主不公平。”
愚昧蠢钝?
在场的大人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料到一贯低调的凤首辅骂起人来会如此不留情面。
包括镇国公在内的几位大臣顿时恼羞成怒,有些下不来台。
“首辅大人怎能骂人?”
凤首辅冷笑:“作为朝中重臣,各位连自己的本职是什么都分不清,几个一只脚快踏进棺材板的老头,联合起来围攻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也不知羞,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韩越脸色涨红:“首辅大人!”
“怎么?”凤首辅扬眉,“镇国公不承认本官说的话?你的孙女是太子妃,嫡公主比你的孙女还小上一两岁吧,你怎么忍心为难她?”
镇国公气得浑身发抖:“不管她年纪多大,犯了错就应该纠正!”
凤首辅神色不惊:“请你先去纠正一下太子犯的错。”
“够了!”皇帝声音冰冷,脸上罩着一层寒霜,“有完没完?”
凤首辅躬身请罪,不卑不亢,完全不因帝王震怒而惶恐。
镇国公深深吸了一口气,太狂了,凤重渊简直太狂了,当着皇上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太子做的丑事,他想干什么?
他到底想干什么?
御书房里气氛已经降至冰点,空气中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不安。
方才还你一言我一语弹劾宣鸾烟的几位大臣,这会儿连屁都不敢再放,生怕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到时候惹得龙颜震怒,谁都讨不了好。
然而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骂,凤重渊这个老匹夫简直胆大包天,非要当着皇上的面再三提起太子之事?他想惹怒皇上,逼皇上废太子是不是?
果然居心叵测,居心叵测!
不同于大臣们的惶恐不安,身为今日被弹劾的正主的宣鸾烟,则闲闲站在一旁像个没事人似的,嘴角甚至细不可查地扬了扬,扬起一抹不知是嘲弄还是愉悦的弧度。
她今天才发现,凤首辅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个人的战斗力就能让在场的所有人连屁都不敢放。
果然父皇对凤家忌惮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不怕死的武将作风只怕搁谁都头疼,偏偏他说的又都是实话,句句扣着规矩和“理”字,让人无法反驳。
反驳起来就演变成了吵架。
武将不怕争执,那几人可没这般胆量。
压抑的气氛只持续了一会儿,外面恰好响起一个小太监恭敬的禀报声:“皇上,四公主和安家庶子到了。”
皇帝压下肺腑里翻涌的阴火,沉怒道:“让他们进来。”
晋宁长公主冷冷看着宣鸾烟,瞥见她嘴角那一抹可疑的弧度,忍不住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皇上脸都黑了,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不过她随即胸有成竹地冷笑着,笑吧笑吧,等云子娇和安离进来做了证,看她还怎么狡辩?
云子娇率先走进御书房,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怒火未能及时发泄出来,此时看见云子娇和安离也没有好脸色,冷冷道:“安离。”
安离跪在地上,俯身应道:“草民在。”
“你昨晚见过嫡公主?”
“是。”
“在何处所见?”
“晋宁长公主府。”
皇帝眯了眯眼,声音越发阴沉:“嫡公主看中了你,想要纳你为侍?”
安离沉默,像是不知该如何回话。
“说话。”
“草民……”安离低着头,语气迟疑而迷惘,“不知皇上何意,请皇上恕罪。”
晋宁长公主脸色一变,蓦地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安离:“安离,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你一五一十跟皇上说了就行。圣上面前,不得有丝毫隐瞒。”
“启禀父皇。”云子娇低头出声,“儿臣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晋宁姑姑昨晚好意邀请儿臣去赏月,鸾烟也在。”云子娇低着头,看不起面上神色,“安离是受许公子邀请入的府,没成想被鸾烟撞见了,她见色起意,想纳安离为侍。”
宣鸾烟蹙眉:“四姐为何三番两次总是以莫须有的事情来冤枉我?”
云子娇低头道:“儿臣说的是事实,求父皇明察。”
“安离。”皇帝目光落在安离头顶,“事实当真如此?”
“回禀皇上。”安离磕头,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草民不明白四公主的意思。”
第169章 反转,打脸
云子娇一愣,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他,眼神已是沉怒:“安离?”
安离动也不动地跪在地上,没有回应。
凤首辅见状,心里有数:“事实是什么,还请安公子说出来。”
安离道:“草民不敢说。”
“你是无罪的。”凤首辅语调沉着,带着让人信服的威力,“只要你说的事实,就不会有人敢对你不利。”
安离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磕头:“启禀皇上,草民罪该万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镇国公沉声说道,“安公子大可以说出真相,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在皇上面前,安公子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出来,皇上定会为你做主。”
安离低头,声音平静带着几分惶恐不安:“是……是晋宁长公主和四公主命草民去色诱嫡公主,并在顺利进入嫡公主府之后,伺机谋害嫡公主。”
什么?
“混账!”晋宁长公主脸色骤变,厉声开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云子娇也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安离,你在胡说些什么?”
“晋……晋宁长公主要草民制造嫡公主是死于秽乱的假象。”安离像是害怕至极,卑微伏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草民不敢违抗两位公主,可是……可是草民也不敢谋害嫡公主,所以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求……求皇上恕罪,求晋宁长公主饶了草民……”
砰的一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让人心惊。
一番话战战兢兢说完,御书房陷入一片死寂。
晋宁长公主气得呼吸急促,镇国公和其他几位弹劾宣鸾烟之人都僵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个安家庶子。
他没被什么东西附身吧?
“晋宁,这是怎么回事?”皇帝脸沉如水,带着明显的怒火,“小辈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皇兄明察!”晋宁长公主跪下来,满脸委屈受了冤枉的表情,“臣妹真没有,臣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子娇脸色苍白,死死地盯着安离,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事先说好的吗?她都答应了安离,只要他配合他们的计划,她以后就让他们母子过上好日子。
晋宁长公主还承诺让他做安家之主。
为什么他会临时反悔?
他想死吗?就算他想死,难道也不顾自己姨娘的死活了?
“看来事情并非如几位大人所说的,是嫡公主行为不端。”凤首辅目光微扫,充满着威压和嘲弄的眼神一一从眼前众人面上扫过,“朝中文武大臣数百位,前有萧家贪污军饷,后有太子秽乱宫闱,却从未见各位大人站出来,各位的眼界是不是只能在一个女子身上打转?”
众人被他嘲得面红耳赤,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恶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安离。
这安家庶子简直太可恨,临时反口是怎么回事?
有人收买他?
“父皇。”宣鸾烟微微躬身,平静的语调听着没什么感情波动,仿佛受了冤屈也无所谓,“儿臣可以回去了吗?”
“只怕还不行。”凤首辅缓缓摇头,“事情还没解决,嫡公主不必着急离开。”
皇帝握着龙椅的扶手,眼底色泽阴沉:“凤爱卿还有什么话想说?”
“方才镇国公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凤首辅声音沉稳,却坚定有力,“虽臣不知因何缘由而起,但晋宁长公主和四公主合谋想要陷害嫡公主,甚至不惜指使安家庶子谋害嫡公主,臣认为即便计划尚未实施,但其心可诛,还望皇上秉公处置。”
话落,他撩袍一跪:“国法律令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最后一句铿锵有力,气势十足,俨然带上了几分强硬的意味。
那一刹间,皇帝神色阴沉无比,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凤首辅,他是在逼他?
仗着凤家手里有兵权,就在这里逼他?
真是好啊,好得很!
凤首辅一跪,其他大臣纷纷跪下:“臣等鲁莽,请皇上降罪!”
云子娇瘫软在地上,浑身无力,连连求饶:“父皇明察,儿臣绝不敢心存恶念,是安离在撒谎,他在撒谎!”
“安离是安家庶子,跟嫡公主非亲非故,反而跟四公主是叔嫂关系,他有什么理由撒谎?”凤首辅冷冷说道,“反倒是四公主不知为何总是跟嫡公主过不去?作为一个庶公主,屡屡陷害嫡公主,若不严厉惩罚,皇族威严何在?律法何在?”
云子娇虽为公主,可因为出身低,一直没有说话分量,未出阁之前看贵妃和云子柔的脸色,出阁之后受尽安怀山欺负,胆小如鼠,只敢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哪里经得住掌实权的首辅气势相逼?
在他几句话指责之下,只吓得脸色刷白:“父皇明鉴,儿臣知罪!求父皇饶了儿臣!儿臣知罪,这不是儿臣的主意,是晋宁姑姑,是吴家嫡女吴静仪的意思,求父皇明察!”
她这一认罪,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和晋宁长公主合谋的罪名,还直接把吴静仪招了出来在。
晋宁长公主气得脸都要绿了,忍不住暗骂一句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晦气东西,活该这么多年被人欺压不敢反抗。
简直就是个废物!
宣鸾烟眼看着这一团混乱,心头冷笑,像是极为疲惫似的,再度朝皇上躬身:“儿臣告退。”
说罢,转身离开。
没有人阻拦,皇帝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把她叫住又能说什么?安慰她受了委屈?指责她不敬君父?还是让她心胸宽大一些,别跟自己的姑姑和姐姐计较?
这么多大臣弹劾她,晋宁长公主和子娇一起陷害她,整个御书房里只有凤首辅替她说话,哪怕皇帝心里已怒气翻涌,眼下也没有借口指责宣鸾烟。
踏出御书房之际,宣鸾烟看到站在门外的危肆,嘴角微扬,无声地开口:“回府。”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有凤首辅在,不可能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揭过去。
想算计她的人,总得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第170章 现世报
众官员弹劾宣鸾烟一事,危肆全程没有参与。
宣鸾烟并不打算事事都让暗影阁插手,毕竟因为一个危肆,皇上对整个暗影阁都有了戒备,除了寻常查案子的事情,但凡是跟宣鸾烟有关的事情,他只怕都会存着几分质疑。
况且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危肆出手。
一个安离就足以让晋宁长公主和云子娇计划落空,且还要得到一点小小的惩罚。
确实是小小的惩罚。
宣鸾烟嘴角扬起嘲弄的弧度:“事情牵扯到晋宁长公主,父皇绝对会轻拿轻放,略施薄惩,对众人有个交代即可。”
晋宁长公主做的事情本来是符合皇帝心意的,宣鸾烟甚至可以确定,父皇之所以提前告诉吴太傅要把她赐婚给吴玉骁,就是为了让吴太傅想办法对付她。
帝王心思深不可测,处处都是算计。
他若真想赐婚,直接一道圣旨颁下去,让任何人都没办法违抗,可他偏偏要提前告诉吴太傅,不就是想让吴太傅自己对付宣鸾烟?
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在父皇计划之中,只是晋宁长公主没能得逞罢了。
出了宫,坐上马车,宣鸾烟安静地倚着车厢,想着晋宁长公主两次三番找她茬,这次更是算计到想要她的命。
她还要继续忍?
她又不是属乌龟的。
回到公主府,宣鸾烟把冷月和冷霜叫进殿,语气淡淡:“本宫想给晋宁长公主一点教训,你们觉得什么方法最合适?”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冷月皱眉,“晋宁长公主太恶毒了,居然想以这般下作的手段谋害公主,属下觉得不给她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她会以为我们都吃素的。”
宣鸾烟被她这句话逗笑,“不是吃素,那你们这些年都是吃什么的?”
冷月一懵:“哦,在暗影阁确实是吃素的。”
甚至有时候连基本的素食都没有,训练最艰难时,他们连野草树皮虫子都可以吃,不过也不算完全吃素。
他们有时还会吃蛇肉呢。
“不管我们吃什么,总之不是好惹的。”冷月很快说道,“一定要为殿下讨回这个公道。”
指望皇上秉公处置肯定不可能,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讨一个公道。
“你们先出去。”危肆开口。
“是。”
冷月和冷霜退出殿外,依旧在思索着什么样的方式最适合晋宁长公主和云子娇。
这两人太恶毒了,同是女子,居然想以这种恶毒的手段谋害嫡公主,心肠怎么就那么坏呢?
“晋宁长公主跟许驸马关系不太好,以前在府里也养过男宠,这种方式对她来说无关痛痒。”危肆声音沉稳,“晋宁长公主手段狠毒,这种方式除了让她草菅人命之外,并无其他损伤。”
无关痛痒?
宣鸾烟缓缓点头:“说得在理。”
而且她不像晋宁长公主那样喜欢伤及无辜,晋宁长公主让安离执行计划时,其实就已经宣布了安离是个死人,而宣鸾烟固然不是个多善良的人,却也不会把人命当儿戏。
跟她无冤无仇之人,不必牵扯进来丢了性命。
“既然如此,让她从此没办法再兴风作浪。”宣鸾烟语气淡漠,“除了晋宁长公主之外,云子娇和吴静仪也——”
“启禀统领大人。”一道人影忽然急掠而来,跪在殿外禀报,“吴太傅嫡孙吴玉骁考场中昏厥,被人抬了回来。”
话音落下,殿内倏地一静。
宣鸾烟诧异:“现世报这么快?”
危肆沉默片刻,摇头:“此事属下没做任何手脚。”
说罢,走出去问了问情况,回来之后告诉宣鸾烟:“吴玉骁是被熏晕过去的。”
宣鸾烟身为女子,前世今生没经历过科考,所以并不知道考场内环境如何,此时听危肆这么一说,不由意外:“考舍里环境很糟糕?”
危肆点头:“秋试总共三场,每场三天,总共要在里面度过九天,这九天比较难熬,一来是考舍房屋低矮闷热,气味不好,二来是蚊子多,早晚温差大,白天热,晚上冷,对考生的身体也是一个考验。”
顿了顿,“最重要的一点是,吃喝拉撒都在考舍里解决,考舍里那么多人,整整九天,殿下可以想象一下……”
哦。
宣鸾烟沉默地点了点头:“本宫大概明白了。”
吴玉骁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何曾在那种环境里待过?除了忍受伙食不好之外,晚上被蚊子叮咬或许还可以忍受,可是那般气味对一个娇贵公子哥来说,确实是煎熬。
“若是不幸被分到靠近厕舍的考舍,只会更难以忍受。”危肆道,“考舍的位子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没办法打点,只能凭运气。”
宣鸾烟默了默,淡淡一哂:“那就是他运气不好了。”
秋试都没过,来年春闱就别想了。
吴家就此开始没落吧,毕竟连老天都不站在他们那边。
“忽然间就心情舒畅了许多。”宣鸾烟起身走了出去,“逛逛园子去。”
危肆安静地跟随在身后,心情也受了感染,嘴角忍不住上扬。
相比起宣鸾烟的好心情,此时的吴家却乱成了一锅粥。
“玉骁!玉骁!”吴夫人见儿子面色青白被抬回来,哭得撕心裂肺,“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昏厥了?”
“大哥。”吴静仪听到消息匆匆跑出来,就看到自家大哥脸色青白交错,不省人事,身上还有股难闻的味道,一时僵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怎……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把玉骁抬去他的院子里。”吴卓英当即吩咐,“用冷水给他清醒清醒,快去找个大夫过来。”
吴夫人心疼得不行,吴静仪担心大哥,唯独吴太傅脸色不虞,沉沉的语调中夹杂着无法忽略的失望:“三年准备,一朝尽毁。”
“父亲。”吴卓英表情沉重,“既然如此,玉骁跟嫡公主的婚约就可以拒绝了吧。”
毕竟皇上赐婚时,隐隐有拿捏玉骁功名的意思,然而玉骁自己不争气,还没等考试结束呢,自己倒先撑不住了。